終是踏了進去。
有人將他領到了二樓拐角處的那個房間,母親就是被安置在這個房間裡,她來過幾次,這間房間的採光很好,朝向應該是最好的,看來付振邦確實對母親很用心。
推開門,她便急迫地看向擺放在窗前的那張病床。
有道寬厚的背影遮住了她的視線,付振邦正端坐在病床前,喂袁悠喝著米糊,長期沒有進食,食道和消化功能都有些萎縮,目前也吃不了太營養的東西,只能喂一些流食。
“媽媽。”林睿晨梗著嗓子,一步步走進,終於看清了熟悉的人,袁悠穿著寬大舒適的家居服,正背靠著一個大大的靠墊,斜倚在床頭,看到她來,她的眼神居然帶著陌生。
一開口,她的話便讓林睿晨如遭電擊。
“你是誰?”
林睿晨疑惑地看向坐在病床邊的付振邦,他放下手中的碗,準備起身,卻不料被袁悠拉住了胳膊,林睿晨眼神一黯,顯然母親現在對他極為信任,而對她這個女兒卻似乎毫無印象。
付振邦柔聲對她保證著馬上就會回來,袁悠才鬆開了手。
“小晨,你媽媽失憶了,對於昏迷前的事情,她幾乎全部忘記了。”付振邦坐在二樓會客廳的沙發上,沉沉開口。
雖然恍惚間已經猜到是因為這個,母親才不認識她,被人親口證實,林睿晨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她唯一的親人居然都不記得她了,想到這裡她的心裡都會一陣荒蕪。
付振邦斟酌了一下,再次開口:“小晨,不如你也搬過來,讓我照顧你們母女?”
林睿晨沒來由地心裡一刺,說出的話也難免帶著諷刺:“付司令,那麼請問我們是以什麼身份?司令夫人怎麼看?”
付振邦臉上訕訕的,他沒想到這個女孩兒看起來挺柔弱的,居然膽子那麼大,敢這麼跟他說話。同時,有些事也被迫攤在了桌面上,他有家庭,有老婆孩子,如果收留她們母女,又該以什麼身份呢?這一直是他想要忽略的問題,畢竟到了這個年齡地位,有些事再鬧開了,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小晨,你不願住在這裡也行,我可以安排。”
林睿晨臉上淡淡的,毫不猶豫地拒絕:“付司令,我想我媽媽已經醒了,就不便再打攪你了,我該是時候將她接回去了。”
“小晨,你……”付振邦臉色微變,臉上帶著薄怒,但是被他很好地壓制了下去。
接下來的事情並沒有林睿晨想得那麼容易,袁悠似乎認定了付振邦,除了他,她誰也不相信,林睿晨百般規勸,她也不願意跟她走,她有些無奈地站在病床前,看著母親蒼白的臉,心裡是滿滿的挫敗感。
“小晨,不要太逼她了,醫生說過,你媽媽有可能是昏迷前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腦袋裡的神經受到了一些損傷,導致了她的失憶,可能過些日子她就會好起來,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是不宜移動的。我提議,還是讓她暫時在這兒修養吧。”
林睿晨沒有答話,只覺得很疲憊,付振邦所說的無可厚非,她也實在提供不了更好的治療。有些頹然地看著母親,她的心裡滿滿當當都是失落感。
此時放在包裡的手機響起了悅耳的鈴聲,她嘆了口氣,伸手進去拿出了手機。
看著螢幕上熟悉的號碼,她的心裡一暖,彷彿一顆心終於找到了依靠。
“喂。”她柔聲開腔,不料還沒繼續便被男人氣急敗壞的聲音打斷。
“小夕,你在哪兒呢?怎麼一聲不吭就不見了,你是不是遇到壞人了?”她這才想起晚上約了他吃飯,現在都已經這個點兒了,難怪他著急。
“沒事,我馬上就回去。”合上手機,再聯絡剛才關逸洋剛才的緊張程度,想必她被付柏軒囚禁的事情給他的心裡也罩上了陰影。
她轉身來到床邊,柔聲對病床上的人說:“媽媽,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袁悠的眼中滿是淡漠,並沒有回答她。
“小晨,我讓司機送你。”付振邦抬步欲送她出門。
“你在跟關家那小子交往?”剛一合上門,付振邦就開口詢問,臉上帶著慈父般的關切,讓林睿晨有瞬間的怔愣。
“付司令,我想我的私生活還不至於要跟你交代。”
付振邦的臉色陡變,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其實林睿晨也不想這麼尖銳,畢竟對方有可能是她的生父,可是想起他剛才對於自己和母親身份的諱莫至深,她的心裡就忍不住要氣憤。如果一切是真的,他既然已經結婚了,為什麼還要招惹她媽媽?表現得一往情深,可是涉及到他的地位時,他還不是照樣退縮了。
想要扮演慈父的形象,他未免也出現得太遲了。
遲疑了一會兒,付振邦又再次開口:“小晨,找個時間,你好好勸勸你哥哥,他現在的樣子,簡直是想把自己毀了。”他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無奈,顯然對於這個兒子,他已經毫無辦法。再強悍的人,在兒女面前也只有選擇退讓。
林睿晨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哥哥指的是誰,心裡頓時五味雜陳,情緒複雜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該以一種什麼心情去面對。
“付司令,我從來不覺的我可以影響到他。”想起付柏軒之前的狂暴,她的心沒來由的一緊,只希望再不見他了。還有關逸洋生生受的那一槍,她也是難以釋懷的。
再次握住關逸洋的手,林睿晨才有了真實感,眼眶沒來由便紅透了,她雙手張開緊緊抱住他,嘴裡喃喃著:“關逸洋,媽媽她不記得我了。”
關逸洋也十分震驚,緩緩拍著她的脊背,安撫她的情緒。
待她平靜下來,關逸洋才開口詢問:“小夕,你媽媽醒過來了?”
林睿晨點了點頭,眼淚又溼潤了雙眼。
“其實你們跟付家是什麼關係?付司令為什麼會願意照顧你媽媽?”
林睿晨一怔,她沒有想到關逸洋會在這個時候問起這個,但是她還沒有做好思想準備告訴他一切。
“關逸洋,別問那麼多好不好?”她語帶祈求,眼角還帶著淚,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好,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我們吃飯去。”說完,拖著她的手就朝外走。
林睿晨躊躇了一會兒,才問了這些天一直心裡存著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