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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錦尋輕輕推開他,轟然跪地,“大胡,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失去雙親。
——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們。
其餘人要上前,被謝錦尋一記手勢制止。
孫大胡愣了半餉,立馬跪下,“啊啊,啊啊啊!”
他講不出話,急得額頭冒汗。
謝錦尋垂著頭,任淚水抵在膝蓋上,隨後感受到肩頭一重,被孫大胡抱住。
孫大胡微揚著頭,看向天空朵朵白雲,白雲匯成彎彎的形狀,多想他們曾經的笑顏。
過了許久,謝錦尋輕輕道:“大胡,不哭了。”
他用修長的手指為孫大胡拭淚,用清悅的嗓音安撫他的情緒,用溫煦的笑容詮釋什麼叫做堅強。
孫大胡看著謝錦尋臉上的長疤,眼淚止不住滴落,曾經風光霽月的侯爺,如今......
“啊啊,啊啊啊啊……”
發不出聲音,著急的直皺眉。
“別急,我懂你的意思。”謝錦尋復又摟住他,“我很好,不要擔心。”
兩人身後圍繞著一群人,在謝錦尋看來,他們全是兄弟。
一旁的莫離稍微退開,轉身抹把酸澀的眼眶,孫大胡的失語,需要時日得以康復,別無他法。
孫大胡扶著謝錦尋坐回輪椅,走到莫離身後,“啊啊啊。”
莫離轉身,面色複雜地看著他。
孫大胡咧嘴笑笑,朝莫離伸出一隻手,本來男女有別,可這一刻,無關性別,只談道義。
莫離緊緊握住那隻粗糲的大手,含淚微笑。
風停了,枯葉沉落,陽光穿透雲層,射在交握的兩隻手上,莫離逆著光,與他對視,光點在他粗獷的臉上跳動,他的眼中有萬千光束,匯成此刻欣慰的笑容。
其餘將士簇擁著謝錦尋,感慨萬千。
☆、塵埃落定(一)
回到驛館門前, 一個年輕的道士竄出來,遞給謝錦尋一封信, “空吟師兄,這是顛青師叔託貧道交給你的。”
謝錦尋怔然,巔青道長為何給他送信?接過信, 請道士進屋用茶, 道士擺擺手,告辭了。
回到房間, 謝錦尋立即拆開信, 閱畢, 久久沉思,直到莫離端著水盆進來,
“想什麼呢?”
她擰好布巾,要為他擦臉, “休息一會兒, 晚上還要赴宴,別累到。”
謝錦尋淡笑, “有一個好訊息, 和一個壞訊息,你要先聽哪個?”
莫離坐下,“當然是好訊息。”
“好訊息是,我能說服秦曦,放你離開。”
“真的?”莫離眼睛雪亮。
“嗯。”
“壞訊息呢?”
“他會很失落。”
“切。”莫離在他懷裡找個舒服的姿勢,蹭蹭臉蛋。
謝錦尋:“附帶一個好訊息。”
“什麼?”
男人故意不說。
莫離探身, 對著他好看的唇型印下一記香吻,她貼著他不離開,聲音自四片唇瓣間溢位,“快說。”
□□裸的勾引,男人哪受得了,翻個身把她壓在塌上,耳鬢廝磨良久。
莫離氣喘吁吁,推開他,“快說。”
“不認真,再來。”
又過去良久,謝錦尋附在她耳畔,說著什麼……
莫離走出客房,輕掩門扉,額頭抵在門縫上,心中波瀾起伏。
月上中天,夜涼如洗。
大殿內笙竹管絃,笑聲連連,酒筵伊始,太后拉莫離坐在身邊,“公主,你還沒敬過攝政王呢。”
莫離淡“哦”一聲,端起酒盞,敷衍道:“王爺,請。”
秦曦面無表情接過酒盞。
莫離又端起一杯酒盞,雙手送到他面前,“請王爺講一講跟我孃親的往事,以及我孃親為何會選擇我父皇。”
砰!
杯盞被拍碎,盪出酒水,在琉璃宮燈下,璀璨熠熠。
杯體落地,聲音不大,卻使氛圍驟然冷凝,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多言一句。
莫離收回被拍紅的手,揉了揉虎口,“王爺說,是我的父皇搶走了我的母妃,可你從未提過,母妃是不是甘心離開你的。”
秦曦轉眸轉冷,抿唇不講話。
莫離起身,走到謝錦尋身邊,謝錦尋直直凝睇秦曦,目光幽深,看不出情緒。
謝錦尋握住莫離的手腕,目光緊鎖她發紅的一圈,溫聲問:“疼嗎?”
“疼。”莫離坐在他身邊,低頭悶悶道:“錦尋,我受夠這裡了。”
“我知道。”他執起她的手,輕輕吹拂發紅的虎口,眸子越發深邃。
莫離擔憂道:“你體溫有點燙。”
“沒事。”謝錦尋搖搖頭,閉眼調息。
酒過三巡,秦曦微醺著走到謝錦尋面前,居高臨下問道:“陌東侯可願留在大衍,與莫離廝守一生?”
謝錦尋淡道:“為何要在這裡廝守?大隼也一樣。”
“不一樣!孤不會遠嫁女兒。”
“是不遠嫁女兒,還是不遠嫁莫離?”
“一樣。”
謝錦尋眸光略沉,“完全不一樣。”
前者是對女兒的寵愛,後者是一種病態。
秦曦盯著他的眼睛,可能是酒意上頭,說話有些衝,“孤不會讓莫離離開這裡,你不想留下來,就捲鋪蓋走人。”
“那我只好捲走莫離了。”
“你敢!”
謝錦尋笑笑,淡淡道:“有何不敢?”
高深莫測的笑容,刺了秦曦的眼,他煩躁地戳戳對方肩頭,“即日起,孤不允許你和莫離再見面,看承安帝的面子上,孤會等你養好傷,再送你上船。”
“由不得王爺。”謝錦尋不卑不亢,說得輕鬆。
“由不得孤?呵呵……那你就試試。”在這裡,還有由不得他的事?
笑話!
莫離慍怒,“不勞王爺費心!”
“閉嘴!”秦曦同樣慍怒,“孤同使臣講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莫離磨磨後牙槽。
秦曦重重一哼,拽住莫離手腕,“來人,送小姐回府!”
“放開我!”莫離掙扎,餘光瞥見一道身影靠近。
忽地,手腕一鬆,莫離瞥眸,發現謝錦尋正掐著秦曦的手腕,逼他鬆開了手。
謝錦尋不慌不忙道:“莫離在此叨擾多久,承蒙照顧,改日奉上厚禮,就此告辭。”
秦曦是習武之人,竟然讓謝錦尋掐開了手掌,頓時黑了臉。
“大膽!”秦曦藉著酒勁兒拔出御前侍衛的佩刀,刺向謝錦尋。
謝錦尋側身躲開,長臂一撈,環住莫離,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