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終忍不住,腮上掛了淚:“我知道,”說著徐徐抬首,“人跟人就像這天上的雲,有聚有散。姊姊,我本就是從他鄉來的,不過客居於此,早晚要回去。姨母說父親在幽州一帶漫遊,我要先北上,復再南下……”
仙仙跟著哭:“我何嘗不知?即便此刻不作別離,日後,你我難道都不嫁人的?”順手把脖間一塊頂好的月光玉解下來送她:“你拿著,柔兒,這是於滇產的玉,月光一樣美,配你得很。”
玉色晶瑩,尚存幾分餘溫,嘉柔攥在掌心露半截紅繩扭頭跑向馬車,簾子一打,坐到裡頭卻傾出半個身子,握姨母的手:
“姨母,我去了,等你腿腳好了記得去洛陽城看我!”
“仙姊姊,等你學會了騎馬,記得修書給我!”
刺史夫人含淚狠心把嘉柔手指一根根掰開,隨後,囑咐又囑咐,侍衛凌空兜出記鞭響,馬車軋軋,順著官道一路出城去了。
手臂撐的酸極,直到姨母和仙姊姊的身影再瞧不見,嘉柔呆呆哭了。
她人長大了,姨母說,在這黃沙萬里地裡耽擱不起。要尋一個鐘意的郎君,在那久違的洛陽城裡,有父親的故交舊友一家已通書信相候……
可涼州遠了呀,最最可親的姨母,仙姊姊,都遠了呀。嘉柔哭得眼腫,時不時的,要打起簾子再看看西涼大地。哭累了,昏頭昏腦地倚在僕婦崔孃的懷裡闔上了眼皮。
呼嘯的風裡,隱約有駝鈴聲、胡笳聲,她識樂,會吹羌笛,霜天冷夜裡最為蒼涼清絕。而月色下頭,起伏黃沙上駱駝棘裡棲著禿鷲,安靜戍望邊城的夜,累累白骨,泛著凌冽的光,有胡人的,也有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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