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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蒸發,從此音訊全無生死未卜。

大多數神隱都發生在妖怪和人類之間。妖怪即使能帶走人類、使用術法令人忘卻前塵,但這都是暫時的,隨著時間推移,人總能從蛛絲馬跡間想起自己的名字、來處,只要不被妖怪殺死,被帶走的人類最終都能回到故鄉。

而真正發生在神明與人類間的神隱則不同。

神明通常會馭使神器,為人類的死靈命名、再收其為神器的過程就是一種另類的神隱。

許多神明恣意妄為慣了,有些神會因喜愛某個巫女或神官的侍奉,甚至只是看中了身姿容貌,便乾脆把人類殺死在,令他們的死靈的外表停留在最好的年紀,然後收為神器,令其永遠侍候在身側。

而被神隱的人類將永遠無法想起、也永遠不會主動追尋自己活著的時候的人生經歷和死因,因為當他們一旦回憶起了自己的過去,將面對的是比刀劍暗墮還要可怕的下場……變成面目全非、醜惡可憎的妖怪,被心中對死亡的恐懼和仇恨驅使著踐踏眼前的一切,下場只會被神明殺死。

哪怕不成為神器,而是以眷屬的身份站在神明身側也一樣。神明有太多辦法能得到人類的真名,暴露真名後人類在神明面前沒有自由可言,也沒有秘密。深藏心底的隱秘被任意翻閱,重要的記憶被隨意篡改……人的在神手中只能任由後者把自己捏成合祂心意的模樣,予取予求,絲毫無法反抗。

所以對於被神明神隱的人類來說,神隱是真正的死亡、遺忘、消失,人生再無任何意義。親人朋友的音容笑貌、生活中的喜怒哀樂,一切令人留戀的、珍重的、值得回憶的、想要忘卻的,一切的一切,都會因為神隱而消散。

在人類當中,對神怪了解甚深的一部分人,比如陰陽師們,除非強大到可以無視神明的窺伺,否則會都將自己的真名百般隱藏,許多人直至死亡都不會說出自己的姓氏。

時之政府的審神者們也是如此。通常侍奉神明的人類都會自願獻上真名,如巫女神官,但時之政府的審神者不一樣,他們必須使用代號。

在與溯行軍的戰鬥中,從前都是普通人類的審神者們從仰望著神明的下位者一朝變為指揮付喪神戰鬥的上位者,許多人並不適應這樣的改變,即使隱藏的再好,細微之處仍舊透露出對神明的覬覦或妒恨。再加上本丸的管理、各種日課的安排,再優秀的審神者也不能保證自己永不行差踏錯,永遠把握好與神明相處時的度。

當不滿積累到極限、忠誠被消磨殆盡,那圍繞著審神者的,就不再是一群溫文爾雅的神明,而是一群居心叵測的惡鬼。

與付喪神的契約或許可以保證審神者們不被付喪神殺死,即使死亡,只要靈魂不散,他們也能繼續輪迴轉世,還有重新開始的可能。

而真名暴露的審神者則完全失去了這樣的機會,他或她的靈魂將永遠被神明握在手中,要其生則生要其死則死,哪怕被當作玩物、奴隸,折磨個千年萬年,只要神不放手,人類連求死的權力都沒有。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審神者臉上血色盡褪,瞳孔擴散,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呼吸輕不可聞。

她哪裡做錯了嗎?她不像許多大意的審神者,直接用姓氏或與自己聯絡重大的詞作為代號,4號的意義即使大家都猜出來了,也絕對聯想不到她的真名。

所以是因為英靈的召喚?當時自己被灌輸那個世界的資訊時,也同時得知了附身的肉|體的名字和生平。所以當自己召喚髭切去那個世界,髭切也像自己一樣得到了那個世界的自己資訊?

她的視線還落在手中的運動服上,黑色的運動服被拿來前已經清洗過,飄著一股熟悉的柔順劑的味道。

她的初始刀——歌仙那個龜毛的潔癖,硬是要她在一眾洗滌劑中挑出自己最喜歡的,那時候的她不耐煩地指了一種,後來才發現自己無意中挑中了家裡常用的香型,雖然每次想起來都難免回憶,但也沒有特意去換。本丸中有刃要送她衣物的,也都會用這種香味的洗滌劑清洗乾淨後再送給她,因為大家都知道她喜歡這種香味……

……大家都知道。

審神者指尖發冷,思想遏制不住地發散開來。

所以,除了髭切,還有多少付喪神知道了她的真名……?

哪怕單槍匹馬地面對檢非違使時,審神者都不曾恐懼或逃避過,可現在她卻恨不得立刻從本丸中消失,離髭切、離這些付喪神、時之政府,還有所有神神鬼鬼的東西越遠越好。

她不怕死,她怕的是失去自我、再也見不到親人。

所以……她現在該怎麼辦?

審神者的性格註定了她不會迷茫太久,所有的思慮都發生在瞬息間,當髭切再次開口時,審神者已經做出了她的決定。

“理繪、理繪、Rie……”髭切彷彿完全不知道自己說出了什麼,他用柔和的音色唸了幾次,讓這個名字在他舌尖彈跳,聲音中充滿笑意:“諸如理子、理奈,這些都是您的時代中常見的女性名字吧?雖然音節同樣簡短,但是都柔美安靜了些,都不像您。反而Rie……嗯……念起來跟您給人的感覺一樣,很直接呢。”

“哦……?”

審神者語氣平靜,她看著手中的運動服,一句言靈已到嘴邊。

……全本丸的可能性太小,眼下重要的是將威脅扼殺在搖籃裡。

這是隻她第二次使用言靈,同樣是用在髭切身上,可蘊含的靈力卻天差地別。髭切拔刀多快?看2號就明白了,而她要比他更快,在他能摸上本體之前……只需要說出一個名字和一個動詞,她就能……

“髭……”

“兄長?”

還差三個字,被審神者硬生生咬回口中。

薄綠髮色的付喪神從樓梯口冒出頭,小聲試探道:“兄長?主人起了嗎?”

膝丸見自家兄長笑盈盈地從裡面走出來:“起了哦,弟弟丸找主人有什麼事嗎?”

聽審神者已經起了,膝丸鬆了口氣,多走幾步站上三樓,將手裡拎著的一雙板鞋遞給髭切:“兄長,您忘記拿跟衣服配套的鞋子了。”

“哦呀!”髭切驚訝抬眉,隨即笑道:“多謝跑腿丸啦。”

膝丸嘆氣道:“兄長,您記不住名字就算了,該做的事可千萬不能忘啊。”

髭切接過鞋子,應道:“是~是~”

膝丸送完鞋子,視線看向門扉緊閉的內室,嘗試著揚聲道:“那,那個……主人,早上好。”

門後傳來審神者的聲音:“早上好,膝丸。”

主人的聲音不像以前那樣沉靜,反而因為音色高了,帶著幾分稚嫩……膝丸不知想到了什麼,耳朵一紅,匆匆道:“我,我走了!今天還有馬當番……”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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