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了江心言的手,目光懇切。
“可是誰來救救我呢?我已經為她付出了全部,雖然可能並沒有幫上她什麼忙,但是很多時候她也不需要我做什麼,把愛情和政治分開就那麼難嗎?當然,我不會怪她,畢竟也是我一門心思撲上去的,我只想自己冷靜一下,重新審視我們之間存在的問題。”
阿什利夫人嘆了口氣,點頭:“我認為,陛下也需要冷靜反思,難得遇見一個不為錢權名利而來,能開啟她心底牢籠的人。”
她這麼誇,倒讓江心言不好意思了,的確她不是為了金錢和權力,但是她最初看待伊麗莎白時,眼中是帶著“粉絲濾鏡”的,很多東西都選擇性無視了,深陷其中後才明白,這世上沒有完美的人,只有完美的想象。
愛上伊麗莎白,是一個從“偶像”到“愛人”的過程,她想她還不夠了解那個女人,或許是距離太近,毫無準備地從天邊來到眼前,戀愛與婚姻終究是兩個概念,要想長久在一起過日子,很多問題都必須理性地想清楚,她是成年人,要對自己,也對愛人負責。
“夫人,這些日子,就麻煩您照顧麗茲了。”江心言糾結地皺起眉,抿了抿唇,“多陪她說說話,或者出門散心,對了,她喜歡吃餃子,我把做法和餡料配置比例給了御廚總管,您偶爾可以讓廚房做點,不要經常吃哦,會吃膩的,嗯……還有,您要督促她少吃糖,對牙齒不好,容易發胖、得病,她那麼愛美肯定會聽話的。”
“好,我都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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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送車隊整齊地停在王宮大門口,行李已經裝運好,江心言挽著奧洛的胳膊走一步三回頭,在她背後,是生活了一年多的漢普頓宮。
簇新的磚紅色外牆,門前的天使雕塑,尖頂閣樓上巨大的時鐘,它恢宏大氣的身影承載著一個王朝的歷史,在現代,這裡是鬧鬼聖地,吸引無數遊人前來參觀,而在當下,這是她的家。
今天她要離家出走。
說起來,還是有那麼一點不捨和無奈。
“走啦走啦,心言,別看了。”
“噢,好……”
坐上馬車,隊伍緩緩前行,江心言還是忍不住向窗外張望,看著那座宮殿在視線裡越來越遠,心中是百轉千回的惆悵。
不知為何,她有種強烈的直覺,可能再也回不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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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庭二樓的某個房間內,伊麗莎白站在窗前目送車隊遠去,修長的身影彷彿凝固般一動不動,久久佇立。
她看到小玫瑰不斷地回頭,心裡說不出是愉悅還是期待,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悄然滑落臉頰,有那麼一個瞬間很想衝出去抱住小玫瑰,讓她別走。
可終究是走了,被她眼睜睜看著走的。
她甚至沒有勇氣光明正大地去送一送,因為知道小玫瑰可能不願意看見她,儘管哈特菲爾德離倫敦不算很遠,卻讓她有種這一別再也無法相見的悲涼。
空曠無人的房間裡,伊麗莎白獨自倚在窗邊哭泣,不知車隊消失在視線裡多久,天漸漸黑下來,她才擦乾眼淚,收拾好情緒,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留給她傷心難過的時間不多,她好像從來都不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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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丁堡,荷里路德宮。
回到家鄉的瑪麗-斯圖亞特,日子並沒有很好過,在路上她就很擔心自己是否會受到臣民的歡迎,尤其是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的諾克斯,所以進入蘇格蘭國境後走得小心翼翼的,儘管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令她欣慰的是,進入首都愛丁堡那天,人們舉行了熱烈的歡迎儀式,雖然這個儀式充滿新教氛圍,以及對她的警告——這是個新教國家,女王陛下您最好謹慎處理宗教問題。
她以為自己的擔心太誇張了,於是開開心心地玩了幾天,還把王宮裡自己的臥室重新整修了一番,弄成法式風格。
於是,在她準備去自己的私人小教堂做彌撒時,矛盾顯露出來。
“瑪麗,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這是個新教國家,你的臣民都是新教徒,你居然這麼堂而皇之地去做天主教彌撒??”一個身材精瘦的年輕男人衝瑪麗吼了起來,額角青筋暴起,眼珠幾乎要瞪出紅血絲。
他是攝政王,默裡伯爵,女王的私生哥哥。
“新教怎麼了?我從沒有想過干涉別人的信仰,你們新教徒有自己的自由,我也有我的自由,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我才是你們的女王!”瑪麗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氣得小臉通紅。
默裡伯爵一時無法反駁,憤憤地瞪著她,沒錯,她是君,他是臣,就算政權掌握在他手中,他也不得不向自己血統高貴、身份合法的女王妹妹低頭。
來日方長嘛……
然後,他放軟了語氣:“抱歉,瑪麗,我只是為你著想,你剛回蘇格蘭,對這裡的事務和局勢都不熟悉,你不能惹怒你的臣民,還有那些領主們。”
“為我著想?那你怎麼幫著諾克斯寫小冊子抨擊我?說我什麼來著?生活奢侈?衣服昂貴?連我跳舞都不對?在你們眼裡我真是做什麼都不對!”
“或許我用錯了方式,瑪麗,你是我妹妹,我不能看著你被諾克斯打敗,所以只能暫時順應他……”
誰料想,瑪麗不吃他這一套,吼道:“你給我聽清楚!我,瑪麗-斯圖亞特,才是這個國家唯一正統的女王!我的王冠是上帝給予的,任何人都休想摘下來!你也姓斯圖亞特,我們本該是一家人,如今你卻甘願當叛徒!你不配做父親的兒子!”
“好好好,我們冷靜一下可以嗎?”論發脾氣,默裡伯爵甘拜下風,只好耐心地哄她。
氣了一會兒,瑪麗的情緒稍稍緩和些,腦子也恢復清醒,她知道不能跟這個哥哥鬧翻,必要的話還得拉攏過來。
“你說,我要怎麼辦?”她鬱悶地嘟起小嘴。
“現在只能儘量不跟諾克斯起衝突,然後儘快為你找個丈夫,這樣咱們才有能力與諾克斯對抗。”
“是啊,找丈夫……”瑪麗突然移開臉,看向窗外,聲音很輕,很淺,像是喃喃自語。
她想起了弗朗索瓦,想起了在法國的日子。
“西班牙怎麼樣?我聽說王儲卡洛斯……”
“他不是向伊麗莎白求婚嗎?她也答應了……啊,這個女人真過分…”收回目光,小聲嘟囔,要不是自己現在沒靠山,才不會討好那隻母狼。
默裡伯爵挑了挑眉,搖頭:“如果我告訴你,卡洛斯王儲已經中止與英格蘭的聯姻談判了呢?”
“誒?”
“是因為他聽到了一些傳聞,比如,伊麗莎白是個同性戀?”
“他怎麼知道?!”
瑪麗第一時間想到了江心言,如果這種醜聞爆出來,倒黴的肯定是沒權沒勢的那個,反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