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納金睜開雙眼。
如果彼得在這裡,他會發現眼前的安納金跟那位溫和的物理老師判若兩人。他氣質冷硬,整個人就像是火山岩漿凝固成的玄武岩,透出黑沉沉的寂靜與壓抑。
地下室裡沒有開燈,一片昏暗,昏暗中最靜謐最深沉的部分來自安納金。
共鳴轉瞬即逝,那股力量也隨之歸於沉寂,淹沒在原力大海里,無從找起。
“奇怪。”
他搖了搖頭,再度進入冥想,這一次沒有感應到任何異常。
第二天,彼得頭一回在天行者先生的物理課上走神,他還想著昨天的事。
他從昨天起就覺得不對勁了——自己原本是高度近視,現在哪怕不戴眼鏡,視力都比普通人強得多。還有手腳,自己的手腳忽然長出了細小的纖毛,非常細小,他看不見,但就是知道。這些纖毛讓手腳有了粘性,昨晚在地鐵上甚至粘掉了金屬扶手。驚訝中,他竟然一下子跳到車頂天花板上!手腳粘在上面,穩固得就像是牆上爬的蜘蛛。
是的,蜘蛛!彼得發現這一切都出現在自己被奧斯本公司裡的蜘蛛咬傷後。而且這些怪異的變化——力量、速度、視力、粘性——幾乎都能跟蜘蛛的生物特徵對應上,只差吐絲了。
天吶,難道他以後會變成個蜘蛛怪物嗎?彼得忍不住煩惱地抱著頭。
“彼得,你有什麼煩心事嗎?還是身體不舒服?”
下課之後,天行者先生特意走過來問他。顯然,對方看到了自己那副煩惱的樣子。
面對天行者先生蔚藍色的眼睛,彼得實在不願意說謊,但說真話只是徒增煩惱,一來對方不大可能相信,二來他也幫不到自己,反而多讓一個人為自己擔心。
“沒、沒什麼,就是昨天從奧斯本回來以後太興奮了,睡得有點晚。”彼得發現自己的舌頭像是灌鉛一般僵硬,對天行者先生撒謊的感覺真糟,“謝謝關心,天行者先生。”
天行者先生顯然相信了他的謊言,溫和地勸告他:“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不過注意保證睡眠時間,彼得,你還在長身體呢。”
他人真好,這時候都不忘記關心我。彼得心裡混雜著慚愧與感動,連連點頭:“好的,天行者先生,我一定注意。”
安納金一眼就看出來彼得在撒謊。
事實上,今天一見面,他就意識到彼得身上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安納金很喜歡彼得這個學生,他為人善良,真誠,極有天賦,動手能力強。因此安納金經常關注他。
他知道彼得是個文弱的男生,總帶著厚框眼鏡,羞澀寡言,只有碰到感興趣的東西才會說個不停。
今天卻不同了。彼得的身形沒有改變,但安納金透過原力感知,隱約察覺到對方體內蘊含著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的波動非常熟悉,就是昨天他發現的那種波動。
所以那股力量的源頭其實是彼得?他覺醒異能了?還是有什麼別的奇遇?
安納金心裡其實不打算過問這件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況且這個世界幾乎是批次生產特殊人士。安納金在紐約生活幾年,也算身經百戰見得多了,不足為奇。
但他看到彼得那副煩惱的樣子,想也不想就把自己之前的不過問決定給推翻了。可是很顯然,彼得沒打算隨便把自己的新變化說出來,而是選擇扯了個謊糊弄一下。
人之常情。安納金沒再多說什麼。他信任彼得,像彼得這麼聰明的孩子一定可以處理好自己的那點小問題。
然後當天下午,安納金就收到了彼得因為損壞體育館籃球架被請家長的訊息。
“帕克那小子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投個籃硬生生把籃板都打碎了。”體育老師在教職工休息室嘖嘖稱奇。
安納金:……
第二章 我不是你的幻覺。
隨後幾天,安納金再也沒有與彼得發生過原力共鳴。
他陸續聽到了不少彼得的訊息,大部分都是壞的。
彼得的伯父本·帕克去世。在那之後,彼得經常遲到早退、不寫作業、上課睡覺、帶著打架的淤青來上學……老師們紛紛惋惜說一個好學生就這樣自暴自棄了。
與此同時,一個被稱作蜘蛛俠的紅藍緊身衣英雄開始在紐約活躍起來。跟鋼鐵俠、美國隊長這些操心外星人入侵的超級英雄不同,蜘蛛俠每天都在管諸如車禍、搶劫、打架鬥毆之類的身邊事,非常親民。所以他在紐約市民中人氣飛漲,當然,也引發了很大爭議。
安納金基本已經猜到這位新出現的蜘蛛俠就是彼得了,時間太巧合,把二者聯絡起來都不需要費什麼腦子。
他有時候也想過勸勸彼得,平衡好課業與“業餘生活”的關係。但……說實在的,安納金·天行者完全不擅長談心之類的工作。關於上輩子的人際交流,安納金能回憶起來的除了幾場糟糕透頂的談話,就只有一言不合被達斯維達用原力鎖喉掐死的那些倒黴鬼了。
下午六點半,安納金回到自己位於紐約市郊的房子。
他脫掉駝色大衣,摘下遮掩用的金絲平光眼鏡,溫和的書卷氣質迅速消退,玄武岩般的冷硬感散發出來,與昏暗的房間融合起來,形成一種黑沉沉的寂靜。
安納金開始用微波爐加熱從超市買的速凍晚餐。雞排、煮青豆、煮胡蘿蔔、切成兩半的烤馬鈴薯,外加一片煮南瓜,這就是他晚餐的全部內容。
“真難吃。”
他嘟囔著消滅掉大部分食物,把那片糟爛的南瓜連同快餐盒扔進垃圾桶。
安納金從廚房走到地下室。這裡比普通房子的地下室要大得多。在冷戰時期,一個怕死的富豪造了這棟孤懸郊野的房子,地下室按核避難所的標準修建,既寬敞又堅固。但核戰沒來,經濟危機卻先一步將這位富豪擊垮。他的房子也被銀行沒收,掛牌出售。
這棟房子周圍都是荒山野嶺,只靠一條公路與外界連通,基礎設施老舊,但算上地下室後面積頗大。所以老房子的價格穩定在一個尷尬的價格區間——真正的有錢人懶得去買,普通人又買不起。
剛在這個世界醒來的時候,安納金身無分文,打扮古怪。他只好主動接觸紐約的地下中介,給自己搞到全套假身份。黑中介看安納金孤零零一個人,起了邪念,結果被他用原力控心術反制住,乖乖交出全部積蓄,順便讓安納金知曉了這棟房子的訊息。
一棟沒有鄰居的房子,恰好適合他這個初來乍到、缺乏地球常識的人居住。
藉著那筆橫財,安納金買下這棟房子並重新裝修了一遍。更換水電設施其實還好,最貴的開銷是網線,從市區鋪設過來,按英尺收費,賬單數字貴的嚇人,幸虧花的不是安納金自己的錢。
現在,這間地下室裡堆滿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