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在諷刺,老約瑟夫只是個普通調查員,不如你?”
“我可沒這麼說!”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往回走。坐上車後,Lina將調查報告書翻到最後數十頁,她低頭看著白紙上清晰印著的一行行字,露出溫和的笑容。
四、安全建議
針對本次事故分析,分別從人員、組織兩方面提出安全建議。
……
針對飛行員個人心理素質的培養,在當下的各大航空公司大多被忽視,或沒有得到正確的應對。飛行員的心理疾病不僅僅體現在與心理醫生的交流和每月一次的心理測評,更應體現在人際交往和適當合理的駕駛艙紀律方面……
冷冰冰的文字,並無任何特殊而富有情感的話語,可她知道,寫它的人,用盡了心。
Lina認認真真地將這份調查報告書的安全建議部分看了第四遍,車子抵達調查總部時,她也終於看完。
調查總部裡,NTSB的調查員們正在收拾儀器和資料。儀器自然是要運回NTSB分部儲存,而資料的話則要交到位於華盛頓的NTSB總部,在那裡有一個大的資料庫,儲存著六十多年來,NTSB調查過的每一起空難的事故資料。
Lina上了樓,還沒走出樓梯口,便停住腳步。
“你們在幹什麼?”她走了過去。
只見寬敞的調查總部辦公室裡,NTSB的調查員來去匆匆,忙碌地搬運各種機器。UAAG的幾人在這時便顯得格格不入,他們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卓桓坐著面東的沙發,伏城和蘇飛則一起坐在他的對面。
三人之間的茶几上,有幾張撲克牌。
蘇飛咬緊牙關,正要將充當籌碼的撲克牌再丟擲去一張,卓桓突然冷笑道:“你又要輸了。”
蘇飛抬起頭:“蛤?”
卓桓沒回他,而是看向坐在蘇飛一旁的伏城:“半年前我去哈佛,和這個人玩了46次21點,贏了37次。聽說有的人拿了IMO金牌,還得了圖靈獎的提名。Wow,這個人是誰你認識麼?”
蘇飛:“……”
伏城拿著牌,微微一笑:“你要是不總是這麼激將他,我想他未必會輸那麼多。”
卓桓不置可否,嘴邊泛起一個散漫的笑,隨手抽了一張籌碼牌扔出去。
伏城直接蓋了牌,不再參與這兩個人的博弈。蘇飛卻氣勢洶洶,惡狠狠地瞪著卓桓,大有要把卓大爺剝皮抽骨的念頭。要不是他打不過卓桓,伏城都不懷疑,他可能真就這麼幹了。
整個UAAG調查組裡,就蘇飛能和卓桓玩這種機率遊戲。這兩個人都能算牌,如果去拉斯維加斯,一定會被各大賭場禁止入內。按理說蘇飛不應該輸得這麼慘,然而他的心理素質不太好,總是能被卓桓三言兩語激怒,或者直接用表情顯露自己的情緒。
伏城去茶水間給自己倒了杯咖啡,Lina正好也在。
Lina朝他笑道:“怎麼想的起來陪他們玩21點?”
伏城:“蘇飛想拉上我,做幫手。雖然我覺得並沒有什麼用。”
Lina想了想:“至少在某點上我覺得你遠遠勝過Reid。”
伏城驚訝地看她。
“你打得過他。”
伏城:“……”
“雖然這個笑話並不是很好笑,但是謝謝,我也覺得如此。”
Lina:“反正又不是沒打過,不是麼?”
伏城愣了愣:“你知道?”
Lina竟然知道當初去北極圈試飛時,他一棍把卓大爺的手差點打斷的事?
“當然,我可是Lina,沒有我不知道的事,除非我不想知道。”
花了兩天時間,NTSB終於把所有資料和儀器全部打包完畢,送去華盛頓的調查總部。UAAG的五人也並沒有離開,而是繼續住著對方提供的豪華酒店,等到最後一天,參加NTSB舉報的總結酒會。
這是NTSB獨有的特色。
大約是預算資金太多,每年美國國會都會撥出一大筆資金給FAA,FAA又撥出一大筆給NTSB,所以NTSB每次調查完一起空難事故後,都會開一個總結性的酒會。
老約瑟夫經常參加NTSB酒會,Lina作為麥飛公司第二大股東的女兒,也參加過幾次。卓桓倒是沒參加過。每次NTSB給他發邀請函,他連看都不看,就扔進垃圾桶裡了。
除此以外,對此最感興趣的,就是蘇飛。
一大早他便興致勃勃地試穿禮服,用發膜將頭髮抹好,期待在宴會上能有豔遇。然而到了晚上,看著酒會上那些西裝筆挺的男人,蘇飛頓時倒了胃口,大感毫無興趣。
女人是有的,但大多是家眷!不是家眷的那些,一個個看都不看蘇飛一眼,同樣也對他這種小屁孩毫無興趣。
卓大爺對這種酒會沒有半分興致,一進場,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伏城吃了點東西,拿了杯香檳,卻沒喝幾口。
老約瑟夫走到他的身邊:“這種叫酒嗎?”
伏城轉首看他。
蘇飛不知何時也走過來:“人生幾何,我就在這裡虛度光陰?!”
Lina:“隨時可以走呀。”
三人齊齊看向她。
Lina舉起手機,晃了晃:“Reid已經讓我聯絡了車,所以,要一起走麼?”
NTSB的總結酒會,不僅僅是一場普通的酒會,它更像一個提供職場攀談的社交場合。這並不適合UAAG。
Lina這次安排了一輛加長勞斯萊斯,一上車,便見卓桓已經坐在車上,閉目養神。
四人一起擠了上去。
伏城是最後一個上的,Lina只給他留了一個位置,在卓桓的身旁。
伏城動作頓了頓,抬步坐了過去。
真皮沙發座椅微微下陷了一分,卓桓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睛。他輕輕咳嗽了一聲,伏城問道:“卓老師,感冒了?”
卓桓從鼻腔裡發出沉悶的哼聲:“嗯。”
老約瑟夫:“Reid好像已經感冒好幾天了吧?之前就聽你老是哼哼。”
伏城有些詫異:他竟然沒發現?
老約瑟夫擠了擠眼睛:“估計是那次在天台上,吹風凍著了。”
伏城倏地怔住,眼前回想起那晚。
說的也是,只穿一件襯衫,就膽大包天地站在波士頓海邊的房頂上吹風,還是二月的波士頓。這已經不是心大了,這簡直是在等著生病。
沒有作聲,雙手插在口袋裡,伏城聽著車上老約瑟夫、蘇飛幾人歡快地閒聊。
口袋裡的手指輕輕地動了動,如再觸男人冰冷的體溫。
想了想,伏城微微側首,輕聲地說:“應該把外套脫了給您的。”
卓桓睜開眼,看他。
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