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壽辰就變得如此冷清。
“起。”太皇太后越發的老邁,一雙渾濁的眼睛往下掃了一遍,隨即便湧出了狠厲,皇后並不在其中。
“母后,您是皇后名正言順的皇祖母,今日是您大壽,她竟不來為您賀壽,當真是沒規矩。”眾人剛起身落座,滿臉陰霾的嘉玉長公主就急不可耐地出口指責皇后。
聽在太妃們耳中,她們面面相覷,默聲不語,只是唇角帶了諷刺的意味。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長公主如今不過是一介庶民居然大不敬指責皇后,沒有自知之明啊。
太皇太后冷下了臉,朝長公主處皺了皺眉頭,依著長公主而坐的程朝霞見此,暗中扯了扯母親的袖子。
程朝霞自嫁給寧秋波已有數月,可謂是經歷了大起大落。順王春風得意之時,寧家得眾人青眼,她又是長公主的親生女兒,在楚京中受了好一段時間的吹捧,竟不亞於程家還未落敗之時。
然而,一夕之間順王謀逆被誅,寧秋波也被貶為庶民永不錄用,如若不是還有寧秋秋和鍾霄的一樁婚事撐著,寧家怕是在楚京都待不下去。不過她還是長公主之女,旁人不敢對她太過分,寧家人也敬著她,程朝霞還能忍受。
再後來,太子登基,母親也丟了長公主之位,程朝霞受盡了白眼冷落,一貫對她溫柔的夫君也頻頻責罵她,甚至在床榻之上對她動了狠手。程朝霞心中雖恨,但性子被磨著也學會了察言觀色。
今日外祖母壽辰,她看得分明太妃們對母親暗含不滿,母親若言語再不知收斂,定會惹外祖母生氣。
“外祖母,為了您的壽辰,母親可是尋遍了珍寶,您看這尊白玉佛像。”
太皇太后這才舒緩了眉頭,嘉玉性子急躁,當前她們雖有肅王支援,但要轄制皇帝還需多多謀劃,對上皇后為之過早。
“皇后娘娘駕到。”正當這時,被莫名指責一頓的皇后娘娘陣仗浩大地步入了慈安宮。
皇后娘娘乃後宮之主,慈安宮中的宮人皆行禮跪拜,殿中眾人也躬身福禮,只除了嘉玉長公主和程朝霞二人紋絲不動。
章洄眉眼帶笑命眾人起身,掃了一眼倒黴而不自知的長公主,略略彎了下腰,懶洋洋地說道,“孫媳賀太皇太后福壽綿長。”
太皇太后沉沉地看著她,還未開口命她起身,一旁的秦嬤嬤就立刻上前扶著她,施施然地在太皇太后的下首坐下。
“皇后身子重了,難得還知道到這慈安宮來為哀家賀壽。”自新皇登基後,這也是皇后娘娘第一次踏入慈安宮,太皇太后自然心氣不順,語氣十分冷淡。
章洄聽出她話中的不滿,挑了挑眉,她又不是受虐狂,懷著孕還要到慈安宮受罪。這次太皇太后壽宴,如果不是為了避免太皇太后聽了聖旨身體受刺激,她也不會特地到這慈安宮來。
“太皇太后莫怪,孫媳這次不單單是為您賀壽而來的,孫媳身子笨重,若是為您賀壽定是不會親自過來的。”她笑盈盈地端起宮人奉上的紅棗茶抿了一口,對著太皇太后說道。
聽到皇后大不敬的話,太皇太后瞬間拉下了臉,嘉玉長公主則憤而出聲,“皇后,你這是當眾對母后不敬。”
底下的太妃們則是心頭一跳,尤其是對皇后性子有兩分了解的淑太妃捏緊了帕子,皇后張揚跋扈,她這麼說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嘉玉長公主,本宮暫且稱你一句長公主,趁著今日多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說說話,過了今日可就沒有機會了。”放下紅棗茶,章洄微笑著朝秦嬤嬤使了個眼色。
秦嬤嬤頷首,命內監宣讀聖旨,聖旨剛展開,太皇太后臉色大變,已是意識到了什麼。
“……流放漠北,永不得赦,欽此!”內監洪亮的聲音在整個慈安宮迴響,太皇太后手中的佛珠滑落,發出噠噠的聲響,仿若跳在人的心上。
聖旨宣讀完畢,慈安宮中死一般的寂靜,太妃們皆垂首低眉,默不言語。
“不!我是陛下的親姑母,他不可以這麼對我!”嘉玉長公主顫了身體,怒瞪著雙眼大吼。她多年居於高位未曾受過委屈,即便失了長公主身份也是錦衣玉食,可若是流放到漠北,她只一略想就發了狂,想要奪取那聖旨。
身後的程朝霞攔她不住,被甩在了地上,但她還未碰到聖旨就被禁軍制住了。
“皇帝果真心狠手辣,是哀家小瞧了他!”太皇太后呼吸急促,厲眸對著章洄泛起了兇意。
“河東程氏罪不可恕,陛下肯留長公主一命已是留了情面。”章洄聞言冷哼了一聲,刺殺太子、給先皇下藥、鼓動順王謀反一樁樁一件件,太皇太后和長公主罪名昭昭,合該受罰,流放已經算從輕處置了。
“太皇太后喜愛青燈古佛,孫媳會吩咐下去所有人都不得私到慈安宮,打擾您禮佛。”
“旨意傳到,孫媳便回宮了。”章洄瞧見太皇太后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就心生厭煩,她身為長輩若是不插手皇位不貪戀權柄,太子表哥定會敬著她,今日也不會是這般模樣。
“皇后,你不要得意。昔日先皇對著元敬也許下此生一妻的承諾,結果是三宮六院一個不缺。皇帝不會只有你一個人,哀家等著看你孤寂冷落的下場。”
身後傳來太皇太后不甘且怨毒的話,章洄聳了聳肩,瞥了一眼各位太妃們,懷著同樣心思的人不只太皇太后一個。
前不久才暗搓搓想送自家侄女入宮為妃的太妃們察覺到皇后娘娘不善的視線,臉上一僵,默默地退後了一步,真的不敢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二更估計半夜十點多
第六十七章
“皇后娘娘, 您慢些。”離了慈安宮,往日最愛板著臉的秦嬤嬤親手扶著章洄往長信宮走, 邊走邊還嘴中唸叨,“皇后娘娘,轎輦在一旁備著,您若累了千萬要和老奴說。”
好似章洄是個易碎的娃娃, 慈愛的目光幾乎將她整個人包圍起來。
章洄感知敏銳, 似乎早朝後為鎮北王平反的訊息傳來,秦嬤嬤就成了這幅模樣。
“秦嬤嬤,太醫囑咐說女子有了身孕多走走有利於生產。更何況本宮有孕才五個月, 嬤嬤不必那麼著急。”
章洄懷著孩子其實還挺輕鬆, 自從上次和太子表哥交談時腹部鼓了一下,之後就再無動靜了。她想著這孩子絕對是個安靜的性子, 不愛運動,也許是位小公主呢。
“老奴是想最後陪皇后娘娘的時日裡多盡些心。”秦嬤嬤拍了拍她的手,話中有話。
“嬤嬤是有了離宮之心嗎?”章洄察覺有異,問她。
秦嬤嬤聞言眉目舒展開來,遠遠地望著北方,開口說道,“不瞞娘娘,老奴實則是先鎮北王妃的貼身婢女。自幼便隨在王妃身邊, 也跟到了北地的鎮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