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連累赫連平和她一起死,她於心不忍,於是只好懇求兄長薛義千萬不要將此事說出去。
一個是異母同父的妹妹,一個是小舅子,這件事只要隨便說出去,後果可想而知。
薛義又氣又怒後,定下心來想想,縱然他再冷血鐵面無私,真的面臨這種事情時,也不可能真的揭發二人,於是糾結下,對兩人嚴加叮囑警告了一頓,同時保證自己絕不會透露出去半分,但此外他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自今日起以後兩人再也不許有任何往來,哪怕是互通書信也不行。
為了保全赫連平性命,薛姝忍痛答應。
果然,至此以後薛姝再也沒有私下見過赫連平,兩人苟合過的事情便一直深埋在薛義的心裡,直到薛姝懷孕,孩子早產一個多月,備受煎熬的他也不曾開口向薛姝問過關於混淆皇室血統的一個字。
不過,關於孩子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在薛義心裡始終是一個心結。他基本已經猜到了這個孩子根本不是早產,而是薛姝與赫連平的骨肉。
這件事被隱瞞了二十年,直到皇帝病逝,薛義得知已經身為皇后的薛姝準備要扶持蕭啟荀繼承皇位,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藏在心裡多年的心結此刻就像是一隻巨大的銅鼎一樣重重的壓著他,他再也坐不住了,於是進宮找到薛姝,屏退所有宮人,力勸她不要亂了朝綱,這是大逆不道。
這二十年來,歷經坎坷是是非非之後,薛姝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薛姝。她表面假裝答應,等他大勝而歸後,便擁信王蕭啟元為帝。事已至此,薛義只得暫且信她。
薛姝瞭解她這個兄長的為人,剛正不阿,大公無私。唯恐自己擁有的一切全部化為烏有,是以,勾結謝家父子,安排了一場近乎□□無縫的好戲,找機會暗中將他永遠從世上除去。
薛玉娥雖然從沒有參與過薛義的事,甚至當年無意與父親撞破那件事時還為她求過情,可薛姝事後想起來依然不能對她完全放心,於是借敘舊和婚配之名時常招她入宮,同時隨便送了她兩個下人,以此在她身邊安插了自己的眼線,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為的就是震懾住她,讓她忌憚自己,好對當年一事守口如瓶。不難推測,近幾年來薛玉娥做噩夢除了殺害過未婚夫一案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受制於薛姝,被她掌控和威脅。
薛義死後,除了一個受她擺佈膽小怕事的薛玉娥外,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到她和蕭啟荀的地位。原以為這件事永遠不會再被人提起,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疏忽了薛玉娥,死前會給她留下把柄。
......
聽到此處,薛玉嬌心頭不由大怒,雙手慢慢緊握成拳,眉頭深鎖,很快便淚流滿面:“他可是您的哥哥啊,您怎麼可以下此毒手?弒殺手足,混淆皇室血統,種種令人髮指的行為,您就不怕遭天譴嗎?”
薛太后冷哼出聲:“天譴?當初,是先帝強行納我為妃,是他拆散了我和連平,如今走到今日,這一切,也是他造成的,是他逼我的!我既然被迫選擇了這條路,那就會義無反顧的走下去,即便不擇手段,我也要為自己為我的孩子爭取最大的利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何錯之有!”
到了後面,語氣突然加重。直到這一刻,薛太后都不曾認為自己有錯。
薛玉嬌臉上掛著珠淚,想到父親因此慘遭毒手,愈發悲痛難耐。她輕輕搖了搖頭,為她感到痛心道:“您錯了,大錯特錯!”
薛太后被她這句話微微震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拾信心,撫摸著小指上的金絲護甲,難得耐著性子問她道:“那好,你說說看,哀家究竟哪裡錯了。”
“好,我告訴您,”薛玉嬌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殘淚,昂首挺胸的看著她,語氣沉痛的一一列數道,“第一,當年是先帝拆散了您和舅舅,您不該將怨氣轉移到皇室中來,混淆蕭室血統!”
薛太后繼續意興闌珊的摸著手上護甲,整個人看起來無動於衷。
“第二,我父親當年沒有選擇揭發您和舅舅,您不但不知道感恩,反而恩將仇報!”
薛太后手上動作微微頓了頓,很快又恢復如常。但這些細小的動作已經被薛玉嬌捕捉收進眼底。
“第三,您明明有機會全身而退,卻依然選擇背道而馳,為了權利,為了您的私心,您殺死了您的哥哥,我的父親,您枉為人!”
薛太后眼皮猛地一跳,神情恍惚了一瞬。
“最後,您把持朝政多年,皇上在宮中也不過只是一個擺設,您難道就不在乎滿朝文武是如何看待您的嗎?”
話到這裡,薛太后兩邊的嘴角輕輕勾起,語氣輕描淡寫的回道:“哀家為大魏殫精竭慮,我做的一切無愧於心。擺設又如何,他還在成長,將來總有一天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
薛玉嬌完全不能苟同她這種想法,更別說理解,苦口婆心道:“您太強勢,也太自信了。您不能這樣啊!”
“好了,”薛太后沒什麼耐心繼續和她討論這個話題了,“你既然全知道了,今日之後,哀家全當不知道此事,你也應當明白如何才是正確的選擇吧?”
她目光咄咄逼人的注視著她,想要讓她知難而退。
“不,”
“不?那你到底想怎樣?還想逼宮不成?”
“侄女兒覺得您毫無悔過之心,且沒有做出最明智的選擇。首先,您應該向我死去的父親道歉,其次,”她目光一瞬不動的盯著她,“讓皇上退位。”
“什麼?!讓荀兒退位?不可能!哀家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你們休想!”
“徐嬤嬤,”
話音一落,徐嬤嬤聞令進屋,薛玉嬌還沒來得及回頭去看,只覺面前寒光一閃,雪亮劍尖直指胸前。
......
宮牆外幾條深長的甬巷裡,密密麻麻的步弓馬弓手,除了宮外,宮內諸多地方亦是安插了數名身手不凡的眼線,似乎只待一聲令下,轉眼便使整個王宮身陷重圍。
信王一身蛟龍紫袍,端坐於一方棋盤前,對面是年過半百的太師高遠,一個傳信兵往這邊走來,附到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信王微微點頭:“繼續盯著。”
傳信兵聞令離開,高遠落下手上一枚白色棋子,道:“信王如何能夠確信寧王是真心想要幫你?你就不怕萬一事後之後他反咬你一口?別忘了,他不光是寧王,身上和你一樣同樣流著蕭家的血,更重要的是,他可是我們大魏一品大將軍,手上握有大魏近乎一半的兵馬。你就不擔心我們這樣做,是養虎為患?”
信王輕輕摩沙著掌心那枚黑棋,神情泰然的沉吟片刻,隨即道:“本王信他。”
天下皆知寧王手握重兵但忠心耿耿,幾年前自己曾出兵西北時,曾數次被他救於危難,如今,為了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