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辣辣的痛感太蘇爽,後者又忍不住皺了皺眉。
林煜見此更愧疚了,剛想用手指抹開藥酒卻是被另一隻手搶了先,“我自己來吧。”
賀澤將手移開,另一隻手輕抹了兩下,好半會兒身體的神經系統才熟悉那痛感,好過了不少。
原身雖說長在村裡,可還真是被嬌生慣養長大的,若在末世,他被人砍上幾刀感覺都沒這麼嚴重。
賀澤嘖了一聲,將袖子放了下來,又曲了曲肘部,這才對著林煜道,“看見了?真沒事了,消個腫明天就該好了。”
這點小傷,他以後早晚得讓自己習慣,不然也太矯情了些。
林煜總算鬆了口氣,拿著瓷瓶轉眼又進去了。
賀澤搖了搖頭,站起身等著告辭,卻又像是突然瞥見了什麼,目光一頓。
林煜出來的時候,賀澤正站在牆邊。
那裡堆著幾排土磚,土磚上面放著幾個簸箕,簸箕裡面曬著一些山珍和野生藥材。
“你看什麼呢?”林煜走近了賀澤,見後者又湊近簸箕聞了聞,終是忍不住解釋道,“這是野生白朮,有補氣健脾之效。”
俗話說久病成醫,雖然生病的不是他,但是於他也沒有什麼差別了。頓了頓,林煜又說了一句,“我有時候上山沒尋著獵物,看見藥草也會採些回來。”
如果是他阿姆藥方子裡的,恰好省下一筆藥錢;如果不是,還能送到鎮上藥鋪去,若是這藥材品相好又碰上稀缺時候,還能賺不少銀錢。
長久下來,他也就有了這習慣,每次上山總不至於空手而歸。
“藥草?”難怪他聞到了一股中藥香味。
賀澤盯著簸箕裡半溼的白朮,神情若有所思。
第19章 向陽山
“你怎麼了?”
見賀澤呆愣,林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事,”賀澤輕搖了搖頭,臉上卻有了笑意,“靠山吃山,這向陽山還真是個好地方。”
向陽山便是賀家村旁邊大山的名字。
準確來說它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山脈,五六座山峰連綿起伏,將大半個賀家村都環繞了起來,又因為山高勢險,每日裡太陽都好像是從山上升起,傍晚又從落到山下,因此得了這“向陽”二字。
“那當然,這山上可什麼都有!”林煜與有榮焉,聲音也揚了起來,“上次我還在山上看到鹿了,鹿筋可是能做上好的弓弦,只可惜……讓它給跑了!”
說到後面,林煜的聲音似乎頗為遺憾。
“也是,你的弓的確要選上好的弓弦才是。”賀澤想起剛剛拉弓時用的力道,心裡深有同感。
若是弓弦的彈力不夠好,在林煜手上估計挺不過幾個回合。
“……”
“徐大夫還在裡面陪林嬸說話呢?”賀澤朝屋裡看了一眼,見林煜點頭便接著道,“他的身體好點沒有,沒什麼大事吧?”
“沒事,就是天一熱阿姆心裡就躁得慌,現在天氣好了,他身體也好多了。這病沒法根治,但是徐叔說只要平時多注意些也沒有大礙。”
“那就好。”賀澤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我就不進去了,你待會替我跟林嬸問個好,過幾天我再來看他。”
“嗯。”
林煜應了一聲,賀澤又看了簸箕裡的白朮一眼,幾步便出了林家院子,林煜將他送到門口便停了下來。
憶及他剛剛的視線,林煜踱步到簸箕前也拿起一塊白朮聞了聞,確實挺香的,但卻是那種中藥香,比不得花香的氣味。
“煜哥兒,賀澤走了?”
身後一道聲音突然響起,林煜回過頭,卻是徐慶生挎著藥箱出了房門。
“剛走,怎麼了徐叔?”
“沒事,我尋思著讓你阿姆休息會,這會兒他剛躺下,”徐慶生頓了頓,突然打開了藥箱,從裡面掏出了一紙包東西遞到了林煜跟前,“這是曬乾的紅棗,我昨兒個特意裹上了阿膠,味還行,沒事兒讓你阿姆吃上一顆,補氣益血的。”
“徐叔,這……”林煜一臉為難,又不好推拒,只得道,“這個多少銀錢?我去拿給您。”
這些年他們姆子受徐叔的照顧太多,這人情也越欠越多,可怎麼還也不是個事兒。
“這會兒還學會和徐叔客氣了?”徐慶生沒好氣地將紙包塞進了林煜懷裡,接著向後頭望了一眼,“好好收著,別讓你阿姆看見了,不然他肯定不得收,你好好照顧他,別讓他累著,聽見沒?”
“徐叔……”
“行了行了,多大點事兒,”徐慶生趕忙打斷了林煜的話,轉瞬又像想起了什麼,有些疑慮地開口問道,“對了,這段時間家裡沒啥事吧?我怎麼覺著你阿姆不大對勁啊。”
無端地和他生分了許多,難不成……是知道他的心思了?
徐慶生眉頭緊皺,又轉頭望了一眼。
“沒什麼事啊,什麼不大對勁?”林煜一臉茫然。
“這樣啊……”
徐慶生垂了頭,好半晌才介面道,“你阿姆跟我說了,你不想去見我那遠房侄兒?”
“徐叔,你就別管這事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以後我阿姆要是再問你這方面的,你也幫我勸勸他,行不?”
“唉,我就知道是這結果,好了,我知道了。”徐慶生看著林煜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別想太多,我們煜哥兒長得這麼好,又能幹,還怕嫁不著好人家不成?”
“徐叔!”
“喲,還害羞了?”徐慶生難得見林煜這哥兒情態,忍不住失笑了一聲,“行了,徐叔不說了,我這就回鎮上了,還有病人在等著呢!”
“哎!徐叔,你先別走!”見徐慶生已經轉了身,林煜急忙喚了一句,又進了房間提了一個籃子出來,“我家的番薯種得早,收得也早,我曬了一點番薯幹,甜著呢,徐叔你拿回家吃點。”
“不是,你……”
“徐叔,快拿著,你不讓我客氣,你自己也別客氣!”林煜將籃子遞到了徐慶生手上,“徐叔你又不種地,家裡也只你一個,平常這些小東西還要到街上買,那得多浪費啊,現在就當嚐鮮了。”
“那行吧,我先走了,你別送了,我來時找的車伕現在應該還擱村頭等著呢!”徐慶生也不再推辭,說著便轉了身,只是突然又回過頭道,“好好照顧你阿姆,我過兩天再來看他。”
“行!”
林煜應了一聲,看著徐慶生的背影消失在了院門外,這才拿起桌上的紙包轉身進了屋。
屋裡張氏躺在床上睡得正沉,林煜在床邊坐了下來,騰出一隻手來掖了掖張氏的被角,轉瞬又看了看手中的紙包,不知在想些什麼。
……
賀澤回到家裡的時候,李氏正挑著兩個空筐,賀安也揹著一個揹簍,手裡拎著一把耜頭,貌似正準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