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姣與陳樾以往可有聯絡,至於那個盧回……待他回來便立刻扣下,押進大牢,極刑審問。”後半句是吩咐暗衛的。
等暗衛走了,他看向跪在地上的盧公公,道:“你真是收了個好兒子。”
盧公公聲音發顫:“奴,奴實在不知道,奴該死,竟引狼入室,害了官家,死不足惜,請官家降罪!”
成康帝沉默良久:“你自然有罪,但你確實不知情,否則哪兒用這麼麻煩,早能把晴淵是女子的事向天下廣而告之了……先起來吧。”
盧公公戰戰兢兢地起身,就聽官家道:“吾這幾日總與你高談闊論,倒也不是沒目的的。”
盧公公微微一愣。
成康帝又道:“釣出來個盧回……著實出人意料,不過人倒是不負吾望,就這麼大大咧咧地跑去了公主府,倒是省了好一番功夫……”
盧公公暗自一驚,沒想到官家心裡還有這麼多深思熟慮。
幾日後,沒搜到臨安長公主與平涼王聯絡的線索,倒是搜出了臨安長公主買通宮人的證據。
成康帝便不願意再等了,讓人直接將臨安長公主府搜了個底朝天,終於在正院樹底下鬆動的土裡挖出一整箱藥粉。
林今棠當即被召進宮探這藥粉,果然便是林閒留下來的那種毒,整箱藥粉被付之一炬的時候,成康帝才徹底鬆了口氣。
臨安長公主還押在外頭等候發落,成康帝暫時不想見她,便給陪著林今棠一同來的紀瀟使了個顏色。
紀瀟知道這是讓自己處置的意思了。
說來也奇怪,當初無論是許卓季還是平涼王被抄家時,都有人來說情,到了長公主這,一屆風風光光的宗室女,竟是連個說情的也沒有,做人做到了這地步,也是可悲。
更為可悲的是……長公主本不是那樣蠢笨跋扈的性格,卻是硬生生演成了那樣。
紀瀟分外不解,她圖什麼呢?身在皇室,從小就是嫡女,父母寵愛,兄弟姐妹尊敬,天生高人一等,這輩子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她何必捨棄這些,幫著郡王做謀反的事呢?
難道……
紀瀟緩緩浮現一個猜測,她讓人先把臨安押進牢裡,讓人給她倆留出了單獨說話的空間。
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吐出第一句話:“二姑母這般勞苦冒險,莫非也想當女帝?”
她用了一個“也”字,乃是知道不必掩藏自己的身份,長公主已是知情人來著。
長公主眉頭一簇,暫未接話。
紀瀟又輕描淡寫地道:“說來都這麼久了,二姑母何不把你知道的事公之於眾?總不會是惦記你我的姑侄情吧……哈,其實不瞞你說,我與阿爹還真不知道怎麼開這個口好,這……總不能哪天上朝的時候突然跟朝臣們說——不好意思其實我是個女的,怪尷尬的不是,原想著借別人的口傳出去也不錯,哪知道您還挺念舊。”
長公主當然不念舊,但是紀瀟知道這樣說話比較激人。
她可是記仇的,當年長公主損林今棠的賬,她可沒打算一筆勾銷。
但臨安長公主非但沒被激到,反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滿臉寫著震驚:“你……你真的是女子?”
紀瀟:“……”
感情把柄都遞到了長公主手邊,結果這人愣是沒信啊。
她說那話半真半假,成康帝自然是沒刻意想過讓朝臣從他人之口得知紀瀟的性別的,但紀瀟卻挺這麼希望的,畢竟要她自己來說……實在是不知從何開口。
紀瀟憂心忡忡地想:完了,若是她跟大臣們說,她不小心少了二兩肉,大臣們應該不會氣暈過去吧?
☆、柏葉4
臨安長公主意識到紀瀟不是說笑的, 她坐在那裡, 依然像一個丰神俊朗的男子,但她確實在認認真真地遺憾著。
臨安長公主怔愣了一會兒,忽然發起瘋來,撲上去就扯紀瀟的衣服。
紀瀟嚇了一跳, 提高了聲音:“哎你做什麼,放手!”
侯在外面的人聽了這一聲, 生怕齊王殿下出什麼事,匆匆趕來。
只見紀瀟一邊壓緊腰側的縫隙, 一邊拽住自己的腰帶跟長公主拉鋸, 倘若她隨便松一隻手,今日怕是就要被當眾拔衣。
趕來的衛兵和獄卒心中都不由驚歎了一聲。
這這這……這皇家的姑侄關係, 可真不簡單啊。
衛兵將長公主制服住, 紀瀟才得以抽出自己的腰帶, 鬆了口氣。
她吩咐兩句,便先退出了眾人的視野, 給自己把衣服整理好, 正要重新系上腰帶, 有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她頓了頓,已認出來人是誰, 沒有回頭。
林今棠的步子一直是不徐不疾,不輕不重,帶著獨特的節奏,叫人一聽就能認出來。
他伸出手替她攏住了衣裳, 紀瀟便自然而然地放了手,任夫君幫自己整理好。
林今棠隨口問道:“要怎麼處置長公主?”
紀瀟總覺得這句話的潛臺詞是:處置長公主讓我來。
紀瀟道:“要先審清楚,不過也不急著審,先晾她幾天。還要查清楚她的駙馬和兒女有沒有摻和進去……若是幫兇必然要處死,不知情的話再聽聽臣子們如何說,至於臨安……她若是害我尚有幾分餘地,害到阿爹頭上,那就是必死無疑。”
林今棠聽著很不樂意,低聲道:“你也是尊貴無比的,憑什麼害你就能行?”
紀瀟:“我意思是……歷朝歷代難免有帝王偏敬姊妹而委屈兒女的先例,但我阿爹寵信我,自然是不會容任何人傷害我的。”
說著頓了頓,放低聲音,悄悄同林今棠說:“晾著歸晾著,但她一個膽敢謀害皇帝的階下囚,受到什麼待遇都不為過。”
林今棠嘴角噙著淡淡一抹笑:“你同我說這個幹嘛?我難不成是那種錙銖必較的人?”
紀瀟“哦”了一聲,暗道大概真是自己多想了。
結果剛回了王府,就聽人附在耳邊說,林正君託人將長公主的牢餐換成了“營養豐富多汁多味”的全蟲宴。
貧困年頭裡飢不擇食的可不少,據說劍南甚至還有這類習俗,但對於嬌養大的長公主來說,那可真是比任何刑法都殘酷的事。
紀瀟緩緩轉頭,看向不久前還一臉正直地反問她“我是錙銖必較的人嗎”的林今棠。
林今棠衝她投來無辜的一瞥。
紀瀟默默轉過來。
呵呵,他是。
長公主下獄,緊接著便抓了駙馬與其子孫。
最後一個留在京中的宗室女也落入牢獄,讓大臣們心中不安的同時,又無法辯駁。
那可是謀害帝王的大罪!
朝臣們議論紛紛之際,忽然有一道流言在西京悄然流傳了起來。
說齊王其實是女扮男裝。
大臣們聽了,“哈哈”一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