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她嘔心瀝血經營多年才翻了幾番的所有財產。
她把自己當成最寶貴的唯一的孩子。
明明自己從來沒有做到哪怕半點孩子應做的事。
聞綺年心中瀰漫著一味名為“心酸”的情緒,還有自責。
人心畢竟都是肉做的,她頓時驚覺,這些年自己只願意沉浸在灰暗的小世界中,就連不時理會奚詠都覺得不勝其煩,更別說是主動與枝素夫人相處交流。
頂著枝素夫人堅定的眼神,她默了默,拿出一大半銀票塞了過去,不容拒絕。
這些又何嘗夠呢?她想,自殺倒是解放自我,可欠下的這麼多人情債又該怎麼還?
聞綺年第一次陷入了迷茫。天地之大,卻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傍晚,她拿了一碗鮮味羊肉羹去尋小石頭。小石頭已經十歲有餘,早成長為了一隻威武霸氣的大狗,不方便生活在她房內,就被帶出了廂房,負責看守後院。
她喚了聲,大狗立即嗚咽著跑了過來,親熱無比。它一身烏黑點綴白斑的皮毛,就像緞子一般油亮光滑;雪白的爪子是像四朵梅花;那條撅著的尾巴不停搖擺著。
聞綺年蹲下,輕輕將小石頭攬入懷中,吻了吻它的頭頂。小石頭似乎感覺到了主人的情緒,便也靜靜靠在她的頸間,不動也不吠,一眼也沒看地上那碗肉羹。
小石頭總是這樣通人性,乖巧地陪伴她度過了許多個低沉的日子。
狗的壽命也就是十幾年。聞綺年心中清楚,泛起不捨,又摩梭了小石頭好一會,面容哀傷,認真地與它道別。
此番一去,她並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選擇活著,返回這座小城。也許都只會是最後一面。
她可真不負責。聞綺年心情憂鬱,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次日,租來的馬車已經候在了兩家門外。奚詠和聞綺年皆拿著收拾好的包袱踏了進去,車外重重圍著一群熟悉的人,極為不捨。尤其是枝素夫人和小丫鬟嵐斯,她倆緊緊凝視著車內正在撩簾道別的聞綺年,千言萬語都化為了融融的目光。
聞綺年不喜歡這樣難過的氣氛,她抬眸向後看去,忽地發現江師傅正隱在人群后,遠遠看著他們。二人對視,他欣慰地笑了笑,肅容抱拳以示送別。
聞綺年揮了揮手,然後摸了摸腰間別著的雪劍。
那是幾日前江師傅專門贈給她的出師禮。這劍並不太長,女子使用剛剛好,劍身滿布菱形暗紋,鑄有鳥篆體銘文“清嘯”二字,背骨清晰成線鋒,渾體青光茫茫,是一把吹毛斷髮、削鐵如泥的難得好劍。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欠下太多,甚至都不敢迴應那些真切親近的目光,便轉頭看向車內剛剛安置妥帖的奚詠。
奚詠知道她的心思,淺淡一笑,正想習慣性地摸摸聞綺年的腦袋,卻卒然想起她已經不再是小孩子,只好中斷了動作,坐到她身邊說道:“我們先去青州,稍作停留,再做計劃。”
他的打算很直接,大宣國內,要數青州的僧侶寺廟最為出名。既然是要尋找佛門大師所說的“密法”,自然要去佛門重地,不能四處亂找。
又考慮到雖然縱馬前去更加快捷,但式玉畢竟還是個年少的女孩,日夜騎馬的負擔實在太大,他便安排採用了租賃馬車的出行方式。
就算因為這些事情,昨天被奚柏好生嘲笑了一番也沒關係,奚詠暗暗想著。
聞綺年並不關心這些,聽他說起行程,便只隨意應了一聲,低頭摩梭著自己的新劍。
馬車很快就出發了,距離一眾依依不捨的人越來越遠。聞綺年本就沒睡好,聽著單調的馬蹄噠噠,很快又閉上了雙眼。
只有奚詠依舊靠著車壁,沉沉地思考著。
無論如何,他也要找到那味玄而又玄的密法。就算沒有這種東西…式玉也得好好活在他的身邊。
雖然因為身世的原因,她全身帶刺,卻是個堅韌獨立、惹人心疼的好孩子。
奚詠不曾忘記自己的承諾。
他會好好去保護這個世間獨一無二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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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又上朝抬槓了》素嬴
南家祖上世代權貴,族內子嗣各個恪盡人臣本分…唯獨嫡長女南綏是個例外,吃喝玩樂樣樣不誤,誰碰上就是誰倒黴。
其後南氏倒臺,死的死散的散,而她依舊是個例外——不但要查清構陷南府的真相,還要當著皇上的面查。
身為芝麻小官,頭一回進諫就撂倒了工部尚書,把文武百官嚇得不輕。
眾人暗搓搓提示:“人尚書官職比你大了一輪,且為官多年總有些錯處…強諫傷身啊。”
南綏一把鼻涕一把淚:“這事兒下官做的不厚道,斷斷不會有下次了。”
於是她消停了兩天,第三日。
“陛下,臣奏請彈劾禮部郎中!”
剛剛舒了口氣打算下朝回家的眾人:“…”
誰說的不厚道,誰說的沒下次?不能忍了,必須教育教育官場新人。
“御史您說話可得掂量著…”忽然頭頂上略過三道警示的目光,百官立馬低頭閉嘴。
慷慨致辭的南綏回頭看眾人含淚點頭,滿意地:“陛下您看,文武百官都與微臣意見相仿。”
陛下慨嘆:“得臣如此,晉國之幸!”
都督頻頻點頭:“御史大人所言極是!”
太尉兼世子殿下:“大人一力據爭,句句在理。”
眾臣內心:“姑奶奶說什麼都對!”
☆、第十四章
瓊州本就緊挨著青州。
不到三天,馬車就進了青州,以水塘鎮為目的地而去。
聞琦年只覺得身子骨都要被搖散架了,簡直對坐馬車產生了巨大的陰影。快到水塘鎮時,她終於忍不住問奚詠:“太悶了。我們還會去別的地方?”
身為一名旅遊愛好者的奚詠笑著點了點頭:“這是自然。如果尋得不順利,那我們就需要周遊四海。”
為了找到密法把你治好,奔波又能怎樣?他心中默默補充道。而且和聞琦年遊走天下,也是他所喜歡的。
車內,面色發白的少女聞言後一陣眩暈:“各種地方?”
她頓了頓,癟嘴繼續說道:“……那還是去買兩匹馬吧。”真是實在不想坐這種又顛簸又憋悶的馬車了。
原來是被嫌棄了。奚詠有點委屈,這可是自己專門為式玉安排的。眸子一灰,他不高興地轉頭看向外面,不再應答那個沒心沒肺的少女。
聞琦年有些莫名其妙,這小子還真是翅膀越來越硬了,現在居然都不愛理人了。她繃緊唇線,冷哼了一聲,也轉過腦袋。
進了水塘鎮,車伕便不再前行,直接請二人下了車,又晃悠悠地趕著馬離開了,只留下他倆面面相覷地站在路邊。
就直接把人放在這路邊了?
偷看了一看默不吭聲的聞綺年,奚詠摸了摸鼻子,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