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就看見布丁搖著尾巴衝他撲了過來。

他卻只覺得疲憊。

沒有像以前一樣抱起它。

邁著略顯遲緩的步伐，他往畫室走去。

推開門，按亮門邊的開關，冰冷的燈光照亮了整個房間。

房間裡橫著很多幅畫。

他畫的。

地上散落著很多顏料。畫筆也隨意地放在地上。

在這個畫室裡，他和周胤城幹過很多荒唐事。

不過，那都是過去了。

手指觸碰到畫布上，觸碰那熟悉的面容。

周胤城。

這裡沒有一副畫裡沒有他。

手指停留在他微勾的唇角上。再也移不開來。

你有多久沒有衝我笑過了？胤城。或者說，爸爸。

記得那一天，周胤城站在落地窗前，轉過朝自己笑了起來。

陽光散落在他周身，暖光中他笑得那麼溫暖和煦，比陽光更加溫暖人心。

回來後他就把那一幕定格在畫布上，只求那一剎的溫柔不會被自己忘記。

走出畫室時迎面就看到了走上樓的周胤城。

他看著自己，似笑非笑的，說：“你是認不清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麼？”

東西，嗎？

被按在茶几上，背上被逐漸刻上烙印的周木終於明白，原來，自己在他眼中，真的只是個東西而已。

第23章 第二十章

刻刀在右肩一刀接著一刀。

汗水漫溢位來，滲進傷口裡。

疼。沒完沒了的疼。

嘴裡的布被他咬得變了形。

牲口不都要印個戳嗎？現在他也一樣。

那個“罪”字在他身上，妖嬈綻放。像毒蛇一樣，有著美麗的外表，卻附骨難除。

他不想要這個印痕，他不願意。可是容不得他不願意。

他沒有選擇的權利。

周胤城把他壓在鏡子前，猛力撞擊，只剩下野獸般的宣洩，跟溫柔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他掐著那塊刻著刺青的面板，動作絲毫未停。

“你罪孽深重，知道嗎？”

周木只覺得疼。從心裡，從骨子裡，從兩人相接的地方。

逃不掉。

他還是逃了。

再周胤城再一次把他弄得生病的時候，他逃了。

來診治的是方佑肅。

他求著方佑肅帶他走。

即使失敗就可能是萬丈深淵，但他只想逃離，這個宿命般的牢籠。

方佑肅說：“不要說求這個字。只要能讓你自由，什麼我都會幫你的。”

他不知道方佑肅下這個決心的背後放棄了多少東西。

他的醫生職位，他的高薪，他安逸的生活，自他踏出這一步之後，就會與他，陌路。

但他還是走出了這一步。

他帶著周木，從窗戶翻了出去，在夜色裡，躲開所有人，在周胤城還留在醫院看護他兒子的時候，瘋狂逃亡。

方佑肅回家帶上了自己的證件和現金，匆匆拿了幾件衣服，便和周木去了車站。

坐上一輛去往異地的車，只盼望著，永遠逃脫周胤城的掌控才好。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人一輩子總要學會放棄一些東西。但是，做的每一個決定都要不讓自己後悔。

方佑肅記得大學時自己曾經被學妹問過這樣一個問題。

“你相信日久生情，還是一見鍾情？”

他說後者。

學妹笑著說：“學長你太夢幻了吧，一見鍾情一般都是貪圖外貌而已。”

而他搖搖頭，說：“不。雖然一個貌美的人的確比較容易引起人的好感，但是，這世界上有一種感覺，就是當你看到一個人的時候，你就覺得自己要跟他過一輩子。”

那是一段短暫又幸福的日子。

每天他會出去找工作，而回家時那個人已經做好了飯菜在等他。

他們的生活過得很平靜，但已經足夠。

周木還沒有喜歡上他，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對他的那種感覺算不算喜歡。但是，人生可能只有這麼一次衝動的機會，抓住了，就是幸運。

周木說：“醫生，你有沒有見過海？”

他說：“大學的時候去過海邊。”

周木趴在窗子上，看著下面的車水馬龍，對他說：“那以後我們一起去看吧。”

跟他在一起，周木便有了笑容。

如果能夠一直這樣下去，其實也不錯。

在昏黃的燈光下，周木會拿著指甲鉗給他剪掉指甲。

周木的睫毛垂在眼瞼上，那種專注的神情特別吸引人。

冬天臨近了。他們在被子裡相擁著取暖，像兩隻小動物。

洗完澡後周木會拿著吹風機幫他吹頭髮，白皙的手指會穿插在自己髮間，伴隨著熱熱的風在自己頭頂舞動。

他的銀行卡里還有積蓄。有他自己賺的，也有他已亡故的父母留給他的。

他和周木精細地用著每一筆錢，在租的小房子裡過著米蟲一樣的生活。

房東的房子裡面配備著電腦，很老式的大頭機，卻能上網。

他們兩個經常會開著很簡單的那種遊戲兩人對戰，玩得不亦樂乎。

他們都忘卻了一個叫周胤城的存在，在他們的天地裡過得逍遙自在。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他幫他買了一些畫紙和顏料等等。支起畫架讓他畫畫。

周木由專門的老師教過，卻是跳出了老師的框圖，自己畫出了自己的風格。

方佑肅發現他對這項事物的痴迷之後，便乾脆當起了他的模特。

不過他每次都能讓周木哭笑不得。

周木笑他，說，我要畫裸模。

他就落落大方地脫衣服。

脫完之後周木囧了，說，怎麼你說脫就脫啊，趕緊穿上，穿上。

調戲小孩成了他每天的娛樂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