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營長,還有我,咱們一起記過。”旅長瞪著他,長嘆一口氣,“回去寫檢查,內容就分析你說的那些話有可能造成什麼後果,給我分析出一百種可能。”
嚴明信:“明白!”
“不少於一萬字,全部手寫,不許潦草。”
嚴明信:“……明白!”
夜幕已至,機庫燈火通明。
旅長朝窗外看看,擺手道:“行了,今天更新裝置,你趕緊去看看。”
四個大隊的飛行員幾乎全員到齊,齊唰唰地杵在機庫,研究軟體更新。
林屆思隔著老遠就看到人了,待嚴明信跑近,問道:“捱罵了?”
嚴明信點頭:“嗯。”
林屆思笑笑:“旅長罵你,是怕你一時糊塗犯下大錯,其實你今天打得挺不錯的。我在上面看得很清楚,你俯衝的動作真漂亮,枯桃那兩架戰鬥機也掩護得很好,整個制敵過程行雲流水。”
嚴明信知道隊長是在寬慰他,可他這會兒面上正灰頭土臉,心裡還追悔莫及著,胃裡又空空如也,整個世界滿目蕭然,心情一片狼藉,拾不起笑來。
幫他們更新軟體的通常是資訊部技術人員,正弓腰在機艙裡忙活著。
嚴明信看其中一人覺著眼熟,問:“今天更新了什麼?”
“主動降噪。”林屆思極小聲地說,“白馬關,記得嗎?上次噪音干擾的問題解決了。”
“唔,”這個問題是怎麼解決的,嚴明信可是太清楚了,“記得。”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那晚君洋疲倦地躺在車廂裡。
那天他本來想跟他說很多話,可忘了是因為什麼,君洋忽然就不愛聽了,說話硬邦邦的。
一架飛機上的軟體更新完畢,機艙裡的兄弟摘掉頭盔,順著梯子爬了出來。
嚴明信又覺得不怎麼眼熟了。
他想了好半天才想明白,可能是那哥們兒戴著頭盔的時候有點兒像君洋。
全軍航電系統全部更新,加強了反電磁手段,身在海防一線的枯桃艦亦不例外。
指揮中心發來指令:“么么五么、么么五二,第么八區域,高度九千,發現一架D-3偵察機,命令你二人立即前往驅逐。”
君洋:“么么五么收到。目標么八區域,高度九千。”
D-3這種機型只能掛載少量自衛彈藥,甚至不帶,但它龐大的機艙裡有著豐富的偵查裝置,無需靠近目標,只要從其上空掠過,眨眼之間就能截獲大量資料。
君洋及其僚機迅速趕到指定空域,對D-3發出警告:“我是么么五么,你即將進入我方領空,請立即離開。”
D-3既不老實遠離,也不越界,故意貼著領空邊界航行,忽遠忽近,似乎存心捉弄。
君洋正要再次發出警告,卻聽對方說:“么么五么,下個禮拜六是之慎王子的生日,他向你發出正式邀請,希望你能來參加,你會來嗎?”
第28章 第 28 章
君洋置若罔聞,直接調整航向逼近D-3,吐字清晰地再次警告:“我是么么五么,你即將進入我方領空,請立即離開。”
身處萬米高空,翼下是茫茫大海,如同刀尖起舞,稍有差池便會萬劫不復。人格和國格在這裡被無限放大,所有人都想平安返航,但也隨時做好了用生命捍衛領空的準備。
D-3名不正言不順,不光航線被攔截,也被他的氣勢震懾,生生向外撤了一截。
放眼世界,大部分國家的現役軍官出境都要先經過軍內審批。尤其是軍備一線的職位,若非國家特別委派,根本就不可能離境,絕對沒有周末一張機票飛去哪裡參加派對的可能。
超高頻應急頻道里的每一句通訊都是莊嚴而神聖的,是資訊的傳遞,也是航空人的榮譽,在這裡說別有用心的話,無疑是對航空精神的侮辱,是流氓行徑。
每個人心裡都有不容褻瀆的東西,正常飛行員不會發出那種提問,君洋猜他是受人指使,也是身不由己。
於立場而言他不能回答,作為同行他為其感到可憐可悲,更重要的是,飛行員的機號和巡航安排連對家中父母妻兒都要保密,沒那麼容易被外人探知。他相信身邊的戰友,他賭自己的身份沒有暴露,對方一定是在試探他的反應,想詐他開口。
跟蹤定位顯示,D-3在航行一段時間後再次趨近防空識別區的邊緣遊弋挑釁。君洋和僚機前往驅逐,奉命將其驅趕至防空識別區以外。
D-3彷彿就在等他來似的,進入視距,二人並駕齊驅,D-3飛行員沒頭沒尾地說道:“之慎王子請我代為轉達,如果你願意來,他會為你安排盛大的歡迎儀式,請你認真考慮。”
“最後一次警告,請在十秒鐘之內離開這一空域,否則我機即將對你發起攻擊。”君洋態度強硬,左右搖擺機身,亮明翼下掛載的12枚格鬥彈——這些格鬥彈只要有一半打在D-3身上,不要說遺骸了,他能讓它連渣都撈不回來。
說罷,他操縱戰機一個倒翻,移至D-3身後,這樣一來,D-3龐大的機身完全暴露在他的攻擊範圍內。
“你還有五秒鐘。”他開啟火控雷達,對D-3進行鎖定。
兩機相隔距離遠小於最小逃逸距離,一旦君洋發射格鬥彈,D-3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逃脫。
D-3以偵察見長,雷達功率更大、精度更高,恐怕在君洋開啟火控鎖定的一瞬間它駕駛室內的感測警報已巨響連天,嗷嗷嗷嗷。
D-3不得不灰溜溜地調頭返航,眨眼消失在天際。
巡航任務結束,著艦後僚機飛行員來找君洋商量執勤報告:“剛才那個人說什麼?咱怎麼寫?”
君洋泰然自若:“管他說什麼?照實寫,聽見什麼寫什麼。”
“不大對勁。”戰友抱臂皺著眉頭,“那個之慎前段時間不是說已經找到他哥的兒子,正在接觸了麼?這會兒搞‘歡迎儀式’……他這話什麼意思?”
戰友自言自語,又搖搖頭:“他為什麼老盯著你喊,不喊我?”
有國安部和陳參謀的交代,君洋不便說,只不緊不慢地換衣服,回了句:“不知道,吃飯去。”
D-3在應急頻道里說的話,方圓幾百海里的同頻率都能聽見,就像站在廣場中央的舞臺上,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獨獨朝他喊了一嗓子。
上了天,他是枯桃艦延伸到天際的作戰武器,他可以人機合一,無悲無喜乾淨利落;著了艦,他也是個普通人——一連幾日,枯桃艦上交頭接耳,探討D區這一舉動的各種猜測甚囂塵上,不知是聽者有意還是海風吹多了,君洋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人也愈發沉默。
月暈知風,礎潤知雨,休息日一早,他躺在艙室時接到喊他上樓的電話,預感就不是太好。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