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悲痛到了極點。
因為愛得至深,才會痛不欲生。
齊樂人看著自己的鞋子,遲疑地說:“這有點突然,我對這方面的工作不太瞭解,恐怕很難勝任。”
今天司凜突然找上了他,問他是否願意長期在審判所工作,職務是異端審判庭代理副庭長,主要接手傅嶽的工作。
“你已經有半領域了,不可能讓你做普通執行官的工作,直接上手吧,具體事務妙麗可以為你介紹。”司凜說。
齊樂人想了一會兒,還是無法就這樣點頭答應。
“我要再想想。”齊樂人說。
“你可以再想想,晚一些的時候我帶你去見先知,他說想見你。”司凜說。
離開司凜辦公室之後,齊樂人一路走在思考這個問題:要不要加入審判所?
說起來,他和審判所也算很有緣分了,一開始是為了去除寄生的殺戮之種,當了審判所的臥底,事成之後審判所也履行了約定。哦,在寧舟的干涉下,審判所還欠了他一個人情。現在因為陳百七的關係,他又被推薦到了審判所幫忙……
其實加入審判所,好處還不少。審判所的執行官全都是有“工資”的,對,就是生存時間。
審判所經手的交易時間的合同,都會抽取一定比例的時間,就像是交稅一樣。而這些時間則被獎勵給了審判所的工作人員。
而且審判所的訓練教程很完善,還能根據個人的能力不同定製發展方向,一些技能卡和道具甚至可以租賃或者低價購買。
走廊盡頭的露臺上,傅嶽站在那裡抽菸,掏出火柴卻發現用光了。
齊樂人躊躇了一下,上前給他點菸。
傅嶽什麼都沒有說,丟了根菸給他作為謝禮。
深愛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以那樣一種慘烈的方式離他而去,這個男人一瞬間就垮了下去,現在站在這裡的他,滿眼血絲,形容枯槁,從前那股幹練的精氣神在他身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跟司凜請了個長假,暫時不會回來了。”他說。
“……節哀順變。”
傅嶽狠狠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力量讓他被凌遲至今的疼痛稍稍減輕。香菸在風中迅速化為菸灰,他丟下了菸頭,任由它和腳下的那一堆菸頭火柴棍混在一起。
他深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以後再也沒人要我戒菸了。”
齊樂人鼻子一酸,這平靜至極的語氣,甚至比傅嶽那時的痛哭聲更讓他傷感。
“她喜歡做飯,我誇她做得好,我愛吃,加班的時候她就給我帶晚飯,說怕我吃膩了食堂。其實她做的菜比食堂難吃多了,鹹得我吃一口菜要扒兩口飯。要是我早點告訴她,也許她就不會給我來送飯了。”傅嶽的眼中湧現了淚光,他搓著鼻子,用呼吸壓抑住嗓音裡的顫抖,“我們還沒結婚的時候就約定,兩個人吵架一定不要超過三天,第四天一定要和好。哪怕我們冷戰,她也每天都給我送飯,她想跟我好好談談,可我卻一次也沒有回家過……第四天,她沒有來,她再也不會來了。”
傅嶽抹了一把臉,拍了拍齊樂人的肩膀:“在這個世界,天長地久太奢侈了,好好珍惜每一天吧。”
傅嶽走了,背影孤獨落魄,在這昏黃的夕陽中,竟好似一個傴僂的老人。
這一年的建立日,他和他的愛人再也無法同看一場煙火。從前的約定,終是無法實現。
就在這黃昏裡,他要一個人走完剩下的路,卻不知道路在何方。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黃昏的約定(八)
“傅嶽的事情,我很遺憾。”先知靜靜地聽完了齊樂人的話,低聲說道。
齊樂人百感交集:“這樣的事情,發生在熟悉的人身上,才覺得更加不可思議。”
先知笑了笑,說了一句出乎他意料的話:“你會習慣的。”
齊樂人愣愣地看著他,坐在搖椅上的先知溫柔地重複了一次:“你總會習慣的,這樣的失去……它已經發生,註定會再次發生,那是我們都無法改變的事情。”
“可是……可是就沒有什麼辦法嗎?”齊樂人鯁在心頭,不甘心地問道。
“我很想說有,可其實我沒有。我竭盡全力地去做一些事情,也試圖阻止一些事情,可我畢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我庇護著黃昏之鄉,可卻不能阻止發生在這裡的所有暴行。”先知輕嘆了一聲,年輕的臉龐上流露出神性的憂鬱。
“……我並沒有責怪您的意思。”齊樂人趕緊說道。
“我知道,可我本應該做得更好……”先知輕聲說道。
“您已經做得很好了。”
先知笑著搖了搖頭:“我犯過很多錯誤,有一些甚至是致命的。”
“比如?”
“錯信一個人。”
齊樂人心頭一跳,那個名字差點脫口而出。
先知曾經提起過,蘇和以前是他的學生,那個時候,他還不叫這個名字。
“你……”
“他應該快來了。”先知說。
“?!”
“有一件東西,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奪走。”
齊樂人似懂非懂:“什麼東西?”
“忘了嗎?還是你親手交給我的。”先知說。
“地獄權杖?”
先知點了點頭,右手平展,那根華美的權杖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嗎,他撫摸著權杖頂端的凹槽,那裡似乎缺少了一個裝飾品。
“沒有它,儀式就無法開啟,要想成為真正的魔王,統領整個魔界,獲得挑戰神的權力,他們就必須得到這個東西。”先知說,“儀式需要三位候選人,現在已經有兩位了——原本是三位,但是殺戮魔王已經被鎮壓在了火湖之中,所以還缺少一位候選人。一旦奪回權杖,權力魔王就會想盡辦法再培養一位領域級的魔王,然後開啟儀式。無論誰成為最後的魔王,他都會積蓄足夠的力量,支撐兩界通道長期保持開啟的狀態,到那時候,人間界就會回到那段被惡魔支配的恐怖日子裡。”
“那我們要怎麼辦?”齊樂人心慌地問道。
“別擔心,想要拿走它可沒那麼容易。”先知狡黠地笑了起來,這個表情讓他重新變得鮮活,“我會把它藏在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求求你別說這種話,聽起來就像個FLAG。
齊樂人的苦瓜臉讓先知覺得很有趣:“你想不想知道藏在哪裡?”
“不,求你了,別告訴我,萬一我被抓了拷問,我一定立刻招供了。”齊樂人嚴肅地說。
先知哈哈大笑,險些從躺椅上滾了下來,半點形象也無。
“有這麼好笑嗎?”齊樂人心情複雜地看著人設全崩的先知,鬱悶地問道。
“你這個人啊……先別說這種話,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樣的選擇。”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