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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寒朗聲讀完,眾人無不駭然失色。孟義更是起聲怒斥,“你這個王八蛋!原來從一開始,你就計劃好了!要犧牲掉整個南大營,來換取你的官途!”
歐陽寒一邊收起聖旨,一邊不以為然的笑道,“敵眾我寡,若不議和,爾等還有什麼妙計能夠破敵嗎?”
說著,冷笑一聲又道,“聖旨你們也聽了,這可是陛下的意思!爾等想要抗旨不遵嗎!”
“你這個王八蛋!”孟義早已經怒不可遏,如同一頭失控了的野獸,在眾將團團包圍中揮著劍不停地向歐陽寒身邊前行。
“敬酒不吃吃罰酒!”
歐陽寒冷哼一聲,喝令眾將將孟義拿下。
被眾將擒拿跪地,孟義仍怒火中燒的抬眼怒視趾高氣昂的歐陽寒,咆哮道,“你這個王八蛋,老子就算做了鬼也不會放了你!”
歐陽寒不屑一顧的俯下身子,附耳低聲嘲笑道,“本帥現在還不會殺你,要讓你跟韓孝之一起親眼看著本帥徹底執掌帥印後,才會讓你們安心去死!”
說罷,邊令左右將其押入囚車看管。而後命令後軍變換前軍,回師代郡。
整個南疆前線,如今只剩許奉一支孤軍。可憐兩萬南營眾將士,深陷十萬聯軍包圍之中,糧草已斷孤立無援。
劉羽坐守代郡,接到飛馬回報,得知前線軍況,大喜過望。又知歐陽寒軍馬回城,當即親往迎接。
親迎至代郡暑衙,劉羽特賜其坐,大喜道,“如今萬事俱備,只差韓孝之那顆東風了!”
歐陽寒亦欣喜的點頭恭賀道,“託陛下天恩,必能就此親政,肅清朝野,統領三軍!”
“哎!”劉羽雖激動的有些忘乎所以,卻也還算剋制冷靜,問道歐陽寒,“你可還記得朕命你掛帥前問你的話?”
歐陽寒趕忙起身,跪地道,“奴才如何敢忘?如若不成,便斬我頭!”
劉羽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將其扶起,雙手緊緊抓著歐陽寒的雙肩,使勁的來回搖了搖,稱讚道,“牛蛋真乃朕之左右臂膀!”
侍奉與旁的李志卻不合時宜的小聲進言道,“陛下,奴才聽說魏寧已率軍馬抵達了瓜州,並設下埋伏。恐瓜州有失啊……”
好不容易來的興致被李志潑了冷水,劉羽雖然大為不悅,卻也對此深表擔憂,遂陰沉著臉問道歐陽寒,“朕還未跟這幫南人打過交道,只是人心難測的很,你又如何能夠斷定他們肯遵守約定?”
歐陽寒輕笑著,躬身道,“陛下覺得這幫烏合之眾組成的所謂聯軍,究竟如何呢?”
“這……”劉羽有些吃不準,看著歐陽寒篤定的神色,疑惑的說道,“你既也說他們是烏合之眾了,那還能怎樣?”
“陛下明斷!”歐陽寒笑道,“奴才說他們是烏合之眾,也著實有些太過抬舉了他們!他們雖然人多勢眾,卻各自心懷鬼胎,不過都是想要趁機在咱們大徐身上撈點好處了罷了!至於與咱們交手?”歐陽寒不屑一顧的笑道,“他們可捨不得消耗折損點自己的兵力。如今前線許奉所部表示佐證——林尚十萬大軍已經前後將其圍困,卻遲遲不予進攻。足以說明他們打仗是假,想要撈便宜才是真!”
劉羽對此也表示同意,可畢竟瓜州此刻城防空虛,又被魏寧兵馬圍困,遂還是有些擔憂的問道,“那瓜州呢?畢竟瓜州此刻已經無了抗衡兵馬,一旦他們按耐不住,攻之……”
歐陽寒微微一笑,“奴才之所以說他們連烏合之眾都不如,還在於一點——偏安一隅,目光短淺!”
見劉羽不解,歐陽寒拱手解釋道,“陛下有所不知,這南方各國原先打得不可開交,一直等到韓昱掛帥南大營後,方才開始了同仇敵愾,齊齊開始聯合起來針對我們。這也是為什麼必須要殺韓孝之的理由之一,可也正是這一點,便導致了他們利益分配不公的問題。”
說到這裡,歐陽寒頗為得意的挺起腰板,解釋道,“這瓜州原先共有八郡,在未被我們南大營納入大徐疆土以前,分別歸屬於吳、越、衛三國,而他們此前更是相互間你爭我奪許久,這其中的歸屬權問題早已經是亂七八糟。一旦被魏寧的陳國拿下,勢必會遭來其他各國的記恨,那麼他們這幫烏合之眾不僅會頃刻間土崩瓦解,更會因此兵戎相見——這也是林尚等人在雲谷遲遲圍而不攻的原因所在!”
聽罷,劉羽方才恍然大悟,卻又饒有興致的問道,“那朕如今所在的代郡,原先又是誰家的?”
“這個……”歐陽寒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於心中細細的揣測劉羽此話含義。
看到歐陽寒如此緊張,劉羽不禁大笑著寬慰道,“牛蛋啊牛蛋,怎麼朕不管問你什麼,竟都讓你如此的驚恐?朕沒有他意,僅僅只是好奇罷了!”
歐陽寒略顯尷尬的一笑,慌忙回稟道,“回稟陛下,這裡原先是越國地界。”
“哦?”劉羽輕輕地點了點頭,旋即又問道,“朕早年在宮中聽聞越國有位威震中原的名將,喚作個……”劉羽忽然皺緊眉頭,絞盡腦汁地思索著名字,不甚確定的說道,“喚作個文……文……”
一聽這話,歐陽寒小聲問道,“是否叫做文若、文相定?”
“對對對!”劉羽一拍腦門,“就是這個文相定!朕早年與深宮之中常聽人說起,更記得先帝也曾將此人視作征伐南疆的心頭大患!卻不知此人如今怎樣了?”
“這個……”
歐陽寒面露難色,有些支支吾吾的不知該怎麼回答。
劉羽當即警覺的面色驟起,盯著他問道,“怎麼?此人竟也害得牛蛋如此忌憚,竟連話都說不出了?”
歐陽寒知道瞞不過去,便也只能硬著頭皮回稟道,“不敢欺瞞陛下,此人早在四年前便已死了!”
“死了?”劉羽張大了眼睛,“死於何人之手?”
“韓孝之……”歐陽寒心有不甘的回道,“施以反間計,令越國國君褚於將其夷滅九族示眾……而陛下此刻所在的代郡也因文若之死,得以收入我大徐疆土!”
“反間計?”劉羽輕笑著轉頭望向李志,“安泰啊,朕今日可算知道你為何如此崇拜韓孝之了!先帝到死都不能辦到的事,竟被他韓孝之如此輕易辦妥。他韓孝之倒還真是比先帝都要厲害啊……”
看著劉羽突然目光聚驟,發出如此陰陽怪調的語氣。李志嚇的雙腿一軟,猛的跪地道,“陛下息怒,奴才從未覺得韓孝之能比肩先帝啊!”
一旁歐陽寒不知所以然,但見氣氛突然凝固,李志又被嚇的魂不守舍,也慌忙跟著跪地。
劉羽並不理會,只是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目光陡然聚起,喃喃自語道,“你雖不這麼想,可那老頭子卻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說著,雙拳不住的握緊,後槽牙也跟著發出“咯咯”的聲響。
李志低頭聽了,更加惶恐不安,驚嚇的叩頭請罪,“陛下息怒!如今陛下之才早已超越先帝,凌駕於自古帝王之上!古今中外不出其二啊!”
“不出其二?”劉羽突然瞪起雙眼,眼中好似溼潤了般,緩緩俯下身子,輕語道,“那你說……你說……老頭子為何想要……”說著,聲音突然壓的更低,語調也變得有些陰陽怪氣,似略帶些哭腔,“老頭子為何想要罷了朕這太子之位啊?”
歐陽寒於旁跪地,卻也聽的一清二楚,不由得悄聲嚥了口唾沫。
“陛下!”
李志似乎想起什麼極為恐怖的事情,早被嚇的大汗淋漓,面如死灰,哭訴道,“先帝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啊……”
“沒有過?”劉羽突然又痴痴地笑了出聲,隨即輕輕一拍李志肩膀,又帶有哭腔的笑道,“你說他沒有?那朕用那枕頭將他輕輕的……就這麼輕輕的一蓋……然後……”說到這裡,劉羽整個人變得更加癲狂,笑聲夾雜著的哭聲更加瘮人,“他就在朕……在朕的眼前……死了……就這麼的……死了……那朕豈不是做錯了?”
“臥槽!”
歐陽寒心裡怔的差點將這兩字蹦出了聲,已經神色煞白的伏地不知所措,只感覺全身陰風陣陣,癱軟無力。
一旁李志卻被嚇的要暈厥了過去,除了不停的磕頭請罪,再也做不出其他動作,口中不住的說道,“那不是陛下之罪啊!”
劉羽聽了,癲狂的症狀愈來愈強,挺起身子,仰著屋頂笑聲夾雜哭腔愈演愈烈,直至徹底被哭腔淹沒,“那就是母后和舅舅的過錯了……對……就是他們……害得朕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說著,猛的又低下頭,衝李志不停的擺著手,大哭道,“朕根本就不想做這個皇帝……都是他們逼著朕!朕不聽,他們就嚇朕……打朕……還不給朕吃飯……”
突然,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歐陽寒根本嚇得不敢有任何動作,如同個烏龜一樣跪地不起。一旁李志卻趕忙起身將劉羽緊緊抱在懷裡,一邊摸著他的頭一邊安慰道,“這根本不是陛下的錯……”
“小安子……”劉羽躲在李志的懷裡,不住的抽泣,“你是不是也記恨著朕?恨朕……”說著突然又猛地發出咯咯笑聲,迅即又帶著哭腔道,“朕不是故意要把你閹了的……因為……只有這樣……這樣你才不會離開朕啊!”
“臥槽!臥槽!”
歐陽寒此刻已經嚇得渾身猛的一緊,打死他都想不到劉羽竟然還有這樣變態恐怖的一面。只感覺全身已然全部僵硬,汗水溼透了整個麻痺了的身子。
李志顧不上歐陽寒就在身邊,旁若無人的緊緊抱著劉羽,強忍著哭腔摸著劉羽的頭安慰道,“奴才從沒有怪過陛下啊!奴才能夠一輩子守在陛下身邊,這是奴才的榮耀!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都修不來的福分啊!”
“臥槽!臥槽!臥槽!”
歐陽寒麻痺動彈不得的全身,只感覺眼前有些天旋地轉,胸口一陣反胃乾嘔,似要噴湧而出一般,正使著全力壓制著。
李志緊緊摟著劉羽,一邊撫摸著一遍安慰道,“陛下是不是想吃奶了?”
“臥槽!臥槽!臥槽!我特麼槽!”
歐陽寒感覺自己已經壓制不住了,胸口的那陣噁心汙穢之物已經頂到了喉嚨口,彷彿一不留神就要噴湧而出了。迅即趕忙用盡全力不停的壓制著。
懷中的劉羽哭聲逐漸微弱了下來,痴痴地笑著道,“朕想要喝奶……”
李志趕忙輕輕的呼喊著門外,門外侍從心領神會,過不多時便走進一個年紀頗大,滿臉褶皺卻胸脯頗大的黢黑老婦人。
那老婦人但也熟練的很,在李志面前輕輕施了個禮,迅即從李志懷裡接過劉羽,旁若無人的便要寬衣解帶。李志突然看見歐陽寒還在,先行制止,起身拍了拍歐陽寒道,“與我先一同出去!”
顧不上多想,歐陽寒等這句話等了許久,終於等到後不由分說一個起身,卻感覺身體已然失了力氣,差點又栽倒當地,幸虧李志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
歐陽寒見李志扶著自己,周身汗毛直豎,胸口的那股嘔吐之感又湧了上來,差點噴將而出,趕忙輕輕推開,謝絕好意。
李志心裡也明白,輕笑一聲,便緩緩放開了手,由他慢慢適應恢復後,與他一道出了屋。
屋內,只留下那個年老色衰的奶媽,和癲狂的劉羽。<!--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