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羨之放下水壺,又不嫌髒地親自施肥,笑道:“你倒比甲三聰明。” 甲四倒抽一口涼氣。 還以為是卯老或者那位的手筆,誰能想到竟然是那位女刺史自己挖坑。難道她竟然也猜到了公子的後續計謀,所以才把定王拖出來頂上? 這可真是…… 震驚半晌,他終究不甘地道:“或許當初我們該派人去勸說定王殿下,收斂一些,莫要染指賦稅……” 唐羨之搖搖頭,沒有說話。他如何想不到這一點,但燕絕其人性格偏執暴躁多疑,不是個雅納諫言的人,真要去說了,倒可能是反效果。 他凝視著腳下一株鳳尾蘭,純白的花朵微微含羞地垂著,花葉豐碩飽滿,花盤沉甸甸如粉團團的嬰兒,不知怎的他便想起那個女子,想著那夜迎藍山莊密道下按她在壁前時感受過的清甜的呼吸,想起他曾經險些碰觸卻被她擋開的即將落在她腹部的手。 算算日子,或許也要逼近那個日期了。 湖州還未安定,卯老雖然落馬,對湖州的佈置卻可能還有後手,定王也盤桓於她身側,她,能夠安然生產嗎? …… “我有種很快就要生產的感覺。”刺史府裡,文臻也在澆花,放下噴壺時,她雲淡風輕地和身邊的採桑說了這麼一句。 採桑一個趔趄,險些栽進了花圃裡,她有點驚駭地轉頭去看文臻的肚子——雖然不能確定小姐到底懷孕幾個月,但可以確定的是一定還沒足月,且肚子也並不算大。 對文臻極度的信任讓她連質疑的話都沒說,下意識拔腿就走,心裡盤算著穩婆大夫以及各種用品雖然都準備好了,但是穩婆還沒有入刺史府,還是早些想辦法安排的好,只是目前刺史府被嚴密看守著,如何要把這些人不動聲色地引入府中,也是個問題。 “回來。” 採桑回頭,看見她家小姐笑得有點無奈:“不要這麼聽風就是雨,我只是感覺,說不定,是錯覺呢。” “就算是錯覺,也得先預備著。” 文臻搖搖頭:“不是時候,被燕絕察覺的話,麻煩就大了。” 採桑還要說話,一回頭看見張鉞來了,只好住了口,知道兩位大人有公務商量,便先行退下,只是終究心中煩亂,自覺肩上擔瞭如山之重,卻又無人可以分擔,在園子裡一陣亂晃,想找寒鴉冷鶯,都沒找著,卻忽然看見蘇訓站在園子的一個角落,彷彿在和對面的人說話,對面的人卻被一座假山掩住了身形,看不見模樣。 採桑悄悄地走過去。 但她今日穿了木屐,地面卻是石子路,走路清脆有聲,因此走不了幾步怕被發現就停住了,躲在一株樹後,隱約聽見那邊蘇訓道:“……此事便作罷了。” 對面似乎有點爭執,蘇訓語氣冷了下來:“……那是我沒有機會。” 過了一會他道:“……已經只剩兩次了。” 最後他道:“好吧,我試試看。” 過了片刻,蘇訓轉身,採桑心中一跳,急忙要躲,卻見蘇訓往自己這方向走來,心事重重模樣,採桑看著身後也無遮擋,乾脆從樹後走出,做出剛剛過來模樣,驚詫地道:“咦,蘇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她凝視著蘇訓的臉,往日裡因為心理障礙,她不怎麼願意看那張酷肖殿下的臉,此刻日光下仔細瞧,忽然發現蘇訓的臉色好像比以前蒼白,乍一看透明似的,連唇色都淡了幾分。 他本就顏色不如殿下鮮妍,此刻便更不像了。 她忍不住問:“蘇先生可是身體不適?” 蘇訓卻看著她的眼睛道:“瞧你有點心事模樣,可是大人有什麼不妥?” 採桑心中一跳,沒想到蘇訓如此敏銳,再抬眼看他,只見他眉眼間都是關切,她心中忽然一陣迷茫,忍不住一笑道:“大人好著呢。” 蘇訓便點點頭,道:“我也沒什麼,你且伺候大人去吧。”說著便要走,剛走出兩步,聽見採桑喊他一聲,他回首,便見那小侍女對他再次展露笑顏,問他:“蘇先生,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日大人遇險,你也能和張大人一般,因為敬慕愛戴大人,願意不顧一切去救大人,幫大人嗎?” 蘇訓立在原地,久久凝視著採桑。 鳳尾蘭花絲旋轉著拂過兩人臉頰,木槿花簇簇擁擁遍及腳下,不遠處荷塘蓮花開得尊貴而慵懶,闊大蓮葉上晶瑩的水珠良久“啪”地盪開一片漣漪。 也是在很久以後,採桑聽見蘇訓輕聲道:“是的。” …… 江湖撈後院的小廚房裡,君莫曉忙忙碌碌地在熬湯,時不時掀開鍋蓋嗅嗅氣味,一邊嘀咕道:“等到真生了,這湯就不能放鹽了,那味兒可就打折扣了,可想個什麼辦法呢……” 她自言自語,沒注意到一根細細的管子,埋在廚房煙囪附近被燻黑的牆壁間,牆是黑的,管子也是黑的,因此便是趴在牆上也看不出來。 她更不知道的是,那根管子埋在牆壁裡,一直順著延伸到後牆的院牆,而在院牆的另一端,有人貼在牆上,用一個碗一般的東西倒扣在管子出口,仔細地聽著。 片刻,那人收了碗,將牆頭的藤蔓拉了下來,遮住牆頭管子的出口,施施然走開了。 …… 刺史府裡,對話仍在繼續。 “百姓外頭已經傳開了?” “是的。三問書屋的人有意無意地引著大家去思考定王殿下過早趕到的事情,現在大家已經認定,豐寶倉失火以及後頭的提稅,都是定王殿下追逐大人不得,舊怨再生,故意為之。要的是大人的命,陪葬的卻是湖州百姓。從挑春節後,湖州就少雨,眼看今年歉收難免,百姓最近很是焦躁,聽說有士紳鄉老在組織全城祈雨。” “江湖撈和好相逢可好?” “好相逢離得遠,生意極好,君姑娘說已經準備開第二家分店。江湖撈暫時歇業,君姑娘閒不住,最近往州軍跑得勤,常帶去新菜給潘航他們嘗,不過我瞧著,君姑娘跑得也太勤了些,每每在校場觀看練兵一看半天,有次還聽她感嘆,說女子不能征戰沙場可謂人生一大憾,若有機會很想從軍呢。” “這個願望她還是別達成的好,要是她都從軍了,要麼是湖州亂了,要麼是東堂亂了,哪樣都不得好……潘航那邊怎樣?” “有點艱難。定王殿下像瘋了一樣,專門針對州軍,一旬內視察了三次,不僅對州軍從頭挑到腳,還以武備廢弛為名,給州軍加了三倍的訓練量……多虧大人的人已經趕到,都是一些勇武的男兒,訓練的方法也比原來州軍的要更有用,毛都尉及時將潘校尉等人帶來的訓練方式和各種規章制度推廣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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