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的颶風於將屋頂吹飛。
殘磚碎瓦直往下落,宋徽安將全瑛緊緊護在懷中,玉賢亦念起防護咒以保護眾人。
屋頂沒了,被存放於暗格中的修士屍骨悉數可見。
這可不得了。
乍一眼看過去,兩個桃木精、一醒一昏兩個修士、一個活人、兩個石像精,守著一屋子修士屍體,當真像是在預謀驚天大案,可疑至極。
“好啊,不枉我一陣好找,總算找到這翰城中傳說多年的鬼觀了。讓我看看你們在裝什麼神、弄什麼鬼,敢在翰城裡做屠戮修士!讓我來討教一番!”
【作者有話說:注:“夫婿輕薄兒”出自杜甫《佳人》。】
☆、第二十五章 觀破
第二十五章 觀破
來人所言極有邏輯,連玉賢這等光明磊落之士,一時間也百口莫辯。
可當玉賢看清修士樣貌時,又眼前一亮。
然而,不等他出聲,水蘇便攔住他:“郎君莫要管奴,快逃!”
她話音未落,裹著疾風的鞭影便驟然落下,玉賢和宋徽安均向後一躍,帶著懷中人躲開這一擊。
“姑娘快走!”
兩名鎮宅石像所化的小道童原本守在門外,見此情景,當即化作兩道飛影般,如同靈巧的兩葉飛刀,朝浮在半空中的人撲去。
水蘇大驚失色,衝他二人喊道:“傻子!快回來!”
修士冷笑一聲:“爾等小鬼不自量力,自來尋死,也省得我追著你們跑了。拿命來!”
他說罷,抬起手,長鞭如有生命的長蛇,唰唰作響。兩名小童身形極快,鞭子卻更快,凌厲的鞭影在夜色中炸開,刺得人眼睛生疼。
“回來——!!!”
少女淒厲的呼喚中,兩道影子為長鞭擊碎。
亂風吹過,碎石墜下,摔在地上,散為齏粉。
修士收鞭,緩緩靠近屋中幾人。
正是不久前追著全瑛和宋徽安的修士。
玉賢沉聲道:“鄒道友,別來無恙。”
修士瞄了他一眼:“您是哪位?”
玉賢奇道:“鄒道友,你不記得我了麼!我是容山妙音宗弟子的玉賢,三年前在雁回鎮,我們曾結伴鎮鬼。”
“久仰妙音宗玉賢先生大名,但我從未與他一同鎮鬼,”鄒道長皺眉,“爾等鼠輩冒充名門,當我不知你們的詭計麼。玉賢先生為人光明磊落,怎會與妖人為伍?我敬仰玉賢先生已久,自不能讓爾等沾汙他清白。莫要掙扎了,快快受死!”
玉賢見他一副全然不認識自己的模樣,瞪大眼道:“鄒道友,你當真忘了我?你聽我說,這道觀並非鬼觀,其中緣由還需慢慢說來,你且把劍放下,切莫意氣用事。”
“妖人,誰要跟你套近乎?”
鄒道長長眉一擰,鞭指眾人:“既然犯下傷天害理之罪,就不要為今日下場辯解!”
白光便如漫天逼近地面的流星,直朝眾人攻來。
玉賢無奈,只以篪應敵。鄒道長來勢洶洶,他卻不願無情。篪聲低沉緩慢,如高山隱泉,全不見殺意,到底還是留了一手。
“這手破陣樂倒有模有樣!想來平時偷師學了不少東西以惑正道,”鄒道長又低聲念出幾個咒語,輕蔑地笑道,“我看你能不能接下這招!”
幾條火龍應聲降下,將小觀團團圍住,篪聲驟高,如山鷹驚啼。肅穆的涼意與銳不可當的灼熱相撞,不過多時,玉賢額上便出了一層薄薄汗。
大事不妙。
這位鄒道長是靖水無為宗年輕一輩中風頭最盛者,為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常年遊走在外,為民除害,只是愛鑽牛角尖,一旦認定的事就極難輕易改變。
明明二人上次分別時,鄒道長實力還與他相仿,不想時隔三秋,鄒道長修為大增,竟已達到出竅境界!
而他仍是個元嬰修士,自然會落下風。
他拼盡全力也只能擋得住一時,支撐不了多久。
宋徽安不怕捨棄桃木假身保護全瑛,全瑛卻怕他暴露厲鬼真身,忙拉住他:“竹哥哥,莫要衝動,咱們看情況辦事!”
“還愣著幹什麼,你們快逃啊!你們打不過他的!”
水蘇見他們護著自己不願離去,聲嘶力竭,淚水由眼角滾落。
“你們快脫,莫管奴,奴活了這麼久也活夠了,橫豎一死罷了,但你們不能死!奴好不容易才遇見可託付的人,你們快帶著《道家錄》逃啊,喜娘用命換來的至寶,決不能毀於一旦!”
她仰頭,怒目圓瞪,全然看不出一個文靜可愛的少女模樣,如終尋見死敵的厲鬼,衝姓鄒的喊道:
“鄒覓!你殺妻投賊,不得好死!奴死不足惜,但決不讓你好過!否則喜姐姐在天之靈永不瞑目!你厚顏無恥,豬狗不如,蒼天有眼,咱們走著瞧,你不得好死!!!”
三人大驚。
他就是殺了喜娘的負心漢?
玉賢尤為震驚。他印象裡的鄒覓已有兩百來歲,而按照水蘇的說法,雲郎轉生如今也不過二三十歲。
究竟是水蘇認錯了人,還是鄒覓有問題?
亦或是,這兩人都不正常?
“死到臨頭說什麼胡話?”
長鞭一揮,直將觀中的景象攪亂。
大地劇烈晃動。
被捲進空中的金銀飾物於瞬息間變為蒙塵生垢的老器。無形的邊界迅速縮小,朝道觀的中心——水蘇——退去。
玉賢悶哼一聲,吐出口鮮血,仍咬牙吹篪,緊盯著鄒覓不放。
水蘇不斷捶打玉賢的胸膛、肩膀,仍不見他停手,萬般無奈,只向全瑛央求道:“權郎君!你們別再管奴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若你們都沒了,誰來拯救被邪道坑害的修士百姓?!快走,莫要管奴!”
全瑛見她去意已決,只嘆氣:“水蘇姑娘,珍重!”
水蘇這才轉笑,朝他們點點頭。
“珍重!”
全瑛一手燃起用以轉換時空的黃符,一手伸去拉玉賢,玉賢竟鑽起了牛角尖,寧願當肉盾活活被鄒覓打死,也不願後退半步。水蘇見此,痛苦難當,遂深吸一口氣,忽然盡全力將他向後推去。
與其說是推,不如說是整個人撞在玉賢身上。
說來也怪,她一個弱不禁風、只拿得動碗筷的少女,此時此刻卻如有武神附體,力大無窮。玉賢七尺男兒,也被她撞得整個人往後仰倒。
電光石火間,他驚愕地睜大眼,篪漏了一拍,宋徽安趁勢抓住他的肩,將他帶離愈來愈小的結界。
結界徹底崩塌。
真切觀徹底暴露在現世。
披頭散髮、狼狽不堪的少女面上掛笑,光滑的肌膚驟然老去幹癟,變為滿臉褶子的老婦模樣,繼而腐爛骨化。
轉瞬之間,紅顏化為枯骨。
風一吹,人骨便盡數散為灰,與殘磚碎木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