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妙。
她一出場便吸引了全場所有關注,畢竟當初周普獻美時原主的美貌便已經轟動全國,而在場大部分都是男人,少有幾個心腹大臣才帶了正妻或子女。面對這種關注景辛倒是習慣了,她上輩子也是校花的級別,美院追求她的男生那麼多,想想還蠻可惜,竟然把初吻留到了另一個時空。
這種驚豔的聚焦也只存在很短暫的一瞬間,眾人起身朝她行禮,不敢再把視線停留在她身上。
景辛朝戚慎行禮,男人高坐在龍椅上,墨藍龍袍在風中翻飛,對她的盛裝打扮也很驚豔,但又早見慣了她床笫間的嫵媚承歡,片刻便是一種“也不過爾爾”的表情。
雖是鄉野,菜品也被安排得很豐盛,等都吃得差不多時,秦無恆起身朝戚慎說去巡視。
景辛掩袖詢問戚慎:“天子,臣妾也吃飽了,您還吃麼?”
宮女在為戚慎斟酒,他也只飲下一口,也是不再吃。
“聽聞在山上看夕陽很美,臣妾可以邀您去賞夕陽嗎?”
戚慎沒有開口,起身示意她可以。
她跟在他身後離開,席間眾人齊聲恭送他們。
他們來到一座高山上。
漫山遍野都被夕陽鍍上溫柔流光,景辛很喜歡這種愜意,舉起手指對著遠處夕陽圈出一塊覺得美好的風景,好想擺上畫架坐一下午啊!
戚慎:“看見什麼了?”
“霽色陡添千尺翠,夕陽閒放一堆花。”瞎幾把亂改詞引用唐代詩人的美句,景辛演出歲月靜好的模樣,“這裡寧靜,臣妾感激王上帶臣妾來看風景。這麼美好的地方,好想以後老了也能陪天子來呀。”她忽然想到什麼,黯然地垂下頭,“可是臣妾老了就不好看了呢,天子肯定不再喜歡臣妾了呢。”
她昂起臉緊張期待地注視戚慎:“天子,您會嗎?”
她的桃花妝太適合這張臉,嫣紅醉人,原本精緻的五官在夕陽的光暈裡更顯嫵媚。這樣小心翼翼的期待令戚慎唇角上挑,忽然就很是想笑。
“當然,寡人不喜歡你人老珠黃的模樣。”
景辛黯然收回視線,表面哀傷,心裡想罵人。
幹完這一票本宮就撤!
一人獨美不香麼!
她忽然咦了聲,看著山下那片樹林:“竟也有人約會至此,那男子怎麼有些像少宰?”
戚慎順著望去,山下林中碧綠掩映,幾塊大石背後站著一對璧人,似是躲在大石後幽會,他們這個角度卻剛好可以望見山下那對璧人。他一眼認出那男子是秦無恆。
秦無恆與一紅衣女子單獨相見,前後竟無侍從。他們在山上,離得較遠,並不能聽見秦無恆與那紅衣女子在說什麼,但側臉瞧著那女子應該是容姿出眾。
只見秦無恆將女子抱在懷裡,女子也很順從眷戀地圈住他腰。
戚慎倒從未見秦無恆身邊出現過女人,曾經幾次為其賜婚,秦無恆總說要一心幫他處理朝政。
戚慎欲往前一步,景辛拉住他袖擺:“天子,是少宰帶來的女子麼?他們真恩愛,我們不要打擾他們可好。”
戚慎沒再往前,夕陽漸沉,他也準備回去了,想著剛才這一幕往回走去。
他人高大,即便是正常走路也比景辛走得快得多,景辛小跑幾步才能跟上。
“王上,您慢點走,等等臣妾。”
戚慎停了腳步,但只有很敷衍的片刻。
周圍漸漸湧起蟲鳴蛙吟,還有山下炊煙人家傳來狗吠聲,他並不喜歡這種聲音,甚至是厭惡蟲子的聲音——就像寧翊宮後山那口枯井裡的聲音,一模一樣。
景辛小跑著追上他。
女子出了熱,身上幽蘭的香傳來,小聲喘息說:“王上,等等臣妾。”
“你腿短?”
景辛微愣,好歹她兩輩子都是修長筆直細白腿吧!竟然被這樣侮辱!
“鄉野風景太好,您不多看一會兒嗎?”
他語氣冷淡:“蟲蟻惱人。”
“那我們回去吧。”
行至山腰,景辛瞧見遠處田坎邊坐了個小娃娃玩耍,旁邊田地間有老人牽牛耕田。
“王上,您看,連牛都有人牽呢。”
“臣妾的手卻沒有人牽呢。”
戚慎腳步終是頓住,垂眸望去,白膚花容的女子一臉哀慼委屈,一雙染上桃花風情的美目卻無怨無悔,深情款款又害怕他生氣,小心凝視著他。
他終是牽住她柔軟細膩的手,她瞬間笑起來,連夕陽都失色,他也被逗得揚了下唇角。
……
殘陽席捲著盛夏傍晚清涼的風經過,所映之處都盈滿一汪款款情深。
微風捲起紅色裙襬,少女唇角是眷戀不捨的微笑。
山下成片的相思樹下。
秦無恆就這樣擁抱了沈清月許久,捨不得打破這份寧靜,他忽然想到什麼:“以後我們再想見對方便還是像這次這樣,信中只夾一粒相思紅豆,不要留下隻言片語吧。”
“好,你最細心,我聽你的。”
秦無恆彎起唇角,他甚少有這樣純粹無慮的笑,在朝堂他是不苟言笑的正派忠臣,在仇人面前他卑躬屈膝,做足了一個手足情深的好兄弟。
沈清月喜歡看他的笑,輕輕撫上他眉眼,兩人相顧無言許久,都默契地只用微笑代替這千言萬語。
他們已經有半年未見了。
沈府被滅門後她便被秦父養在太宰府,及笄後她越發出落得花容月貌,太宰府上門客眾多,為了她不被發現,秦父下了死命令把她送到玉屏這處農場。
農場私下是秦家的產業,知道的人甚少,她待在這裡會很安全。
她在這裡學習廚藝,學習琴棋書畫,學習各種暴君會愛上的技藝,也每天看秦無恆命人從王都送來的天子每日起居錄,她的生活每時每刻都是在瞭解戚慎,可她想了解的人只有眼前人,她只愛秦無恆一人。
復仇可以再快些多好,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後來秦父死了,被暴君的三尺白綾吊死在懸樑,昔日榮華的太宰府被抄,她的心上人被賜了新的少宰府,也失去了父親的庇佑,單打獨鬥,只有她能幫助他。
“阿恆,我好想好想你。”
秦無恆鼻尖觸上她鼻尖:“我也是。”
親暱夠了,秦無恆斂去柔情說起正事:“明日的計劃如常,你會怨我嗎?”
“不會,事成後我會保護好自己,絕不會讓那狗皇帝碰我分毫。”
“清月,委屈你了。”秦無恆摟住沈清月感嘆一聲,說起明天重要的細節,尤其叮囑她不要被箭傷到要害。
他忽聽一串陌生的腳步聲響起,瞬間看向聲源處,一塊大石背後探出個腦袋,是個臉色黝黑的老農人。
老叟對上他眼睛嚇了一跳,瞧見沈清月才鬆了口氣。
“沈娘子,你也在啊?”老叟從大石背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