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好像真的不打算哄自己,便咬牙切齒的繼續吐出字,“…對,我不開心。”
蘇鏡言明知故問的偷笑兩聲,大弧度的點了兩下頭,墊了墊腳,抿了一下唇,然後拖長音的問道,“這樣啊,那你說說,你為什麼不開心?”
“……”
陸沂琛眼睛裡彷彿風雲湧動,陰冷涼薄,晦澀變化,但是就是沒有張嘴說話。
一時間,兩人的氣氛彷彿再一次變得有些詭異。
就當蘇鏡言以為陸沂琛不想回答自己,便打算不逗他時,陸沂琛卻突然一下毫無徵兆的轉了個身,正對著自己。
蘇鏡言因為猝不及防,整個人都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陸沂琛的眼睛寒芒閃動,語氣喑啞低沉,“因為…我不希望任何人靠近你。”
這個世界是骯髒的,人也是骯髒的,我也是骯髒的……
只有你…
才是乾淨的。
蘇鏡言斂氣屏息,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男生見狀,又往他的身上走近了一步,對著蘇鏡言敏感的右耳吹了一口氣,蘇鏡言嚇得耳尖都跟著顫了顫,脖子都感受到了那噴薄而出的冷氣。
“我有病。”
陸沂琛沒頭沒尾的說出這三個字。
但這三個字說出來,有點像段子,有點像笑話,但偏偏說的人是陸沂琛,語氣嚴肅認真,還帶著森森寒意,根本不好笑。
“…我知道。”蘇鏡言眨了眨眼,他對陸沂琛有病這件事深信不疑。
又是私帶刀具,又是極端厭食,哪裡像個正常人。
“呵,”陸沂琛輕笑一聲,騰出來的那隻手搭在了蘇鏡言的腦袋上,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對方的頭髮,順勢將對方的髮絲進行打理和撫平,動作十分輕柔細膩。
“不,你不知道。”陸沂琛說的很篤定,語氣也跟著冷了八度。
你不知道你的存在對我來說是多麼大的刺激!
一個生活在陰溝裡的人倘若從未見過太陽,即便他痛苦折磨,但他仍然可以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但是正是因為他看到了太陽,哪怕只有一面,他也不願再一次踏進那漫無邊際的刺骨寒夜!
呵。
如果可以殺了你就好了。
只有死亡才不會背叛。
但是……
陸沂琛的眼神愈發的寒冷。
倘若面前的人冷卻,那麼這個人在他的眼裡也終將變成一具醜陋不堪的腐肉和血塊。
和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一模一樣……
蘇鏡言看著陸沂琛眼神裡流露出來的痛苦,有些無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了什麼刺激到了對方,有些無助的問道,“沂琛,你很難受嗎?”
“……是。”
蘇鏡言吸了一口氣,再一次小心翼翼的問,“因為我?”
陸沂琛這一次卻選擇了沉默。
蘇鏡言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東西,然後皺著眉頭,目光緊緊的鎖定在陸沂琛身上,目光如灼的再一次問道,“你是不是很害怕失去我?”
陸沂琛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流光,眼神也跟著變了變,還是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的想法。
蘇鏡言又想說些什麼,但他突然頓住,總覺得自己質問陸沂琛的一幕彷彿似曾相識,就好像自己以前有問過陸沂琛同樣的問題。
“沂琛,你……”
“是不是打心底的覺得,我一定會離開你?”
陸沂琛蹭的一下抬眸,兩個人面面相覷,像是在進行一場對峙。
這一次,陸沂琛沒有沉默,他盯著蘇鏡言的眼睛,說出他隱藏在心靈深處,最真實的想法,“是。”
蘇鏡言的表情一窒,張了張嘴又想說什麼。
但還不等他出聲,他感覺自己的腦袋一陣刺痛,就像是觸及到了他腦袋裡某一根特殊的神經,太陽穴位置的青筋都開始瘋狂暴動。
無數的記憶和畫面像是一幀幀的電影,白駒過隙,浮現在蘇鏡言的腦海裡。
蘇鏡言喘了一口氣,眼睛裡也蒙上了一層水霧,表情也跟著變得無辜,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他看著眼前這個還是少年體的陸沂琛,有些氣不過。
然後抱著咕嚕,就張開了自己的嘴,衝著陸沂琛的肩膀位置,露出牙齒狠狠地咬了上去。
死渣男。
作者有話要說:蘇鏡言:呸,你個渣男。
第103章
第十章
蘇鏡言的眼睛蒙上水汽, 眼角都有些泛紅, 表情都有些皺巴巴的,可憐得緊。
他拱了拱自己的鼻子,鼻尖紅通通的,就好像下一秒就會因為委屈而哭出來。
而他的嘴巴更是緊緊的咬在陸沂琛的肩膀上。
陸沂琛在蘇鏡言的表情微變的瞬間就猛地心口一緊,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半點都沒有掙扎,反而是伸出手, 用指腹的位置在蘇鏡言眼角的位置擦了擦。
儘管對方還沒有流出眼淚,陸沂琛的心就跟個被刀狠狠紮了一樣,這種疼比他肩膀上的疼強烈得豈止千倍百倍。
蘇鏡言所有的記憶都被刺激了出來, 記憶甦醒的他,大腦本就恍惚暈眩,除了強烈的愛意, 還有滿滿的委屈和氣憤。
但當他發覺, 陸沂琛被自己咬了以後, 對方關心的仍舊是自己的情緒, 甚至心甘情願任由自己啃咬, 也不做絲毫反抗。
他那股子委屈又被對方磨得散去了大半。
他一隻手端著咕嚕, 一隻手騰出來,死咬住陸沂琛的嘴也開始鬆開。
他們兩個現在正站在一食堂的東門位置,周圍壓根沒有人,平時基本也很少有人走這張門,所以剛剛遇上李重隆, 才讓蘇鏡言覺得有些吃驚。
原因也簡單,他們學校也算半個貴族學校,整個學校分了好幾個食堂,菜式還分了中西餐,五個食堂的廚師也不一樣,做出來的口味也大相徑庭。
每個食堂又都有四張門,所以學生吃飯的選擇性十分多。
而一食堂是距教學樓最遠的食堂,也是公認最難吃的食堂,而東門更是繞了最遠的路,所以鮮少有人走這裡。
但因為蘇鏡言的人氣高,所以他往往需要避開最大的人流。
陸沂琛見他轉了個身,背對著自己,深知對方是在氣自己,立刻粘上去,重新迫使對方與自己正面對視,表情也不似一開始時的毫無波瀾,實打實的帶著對蘇鏡言的疼惜。
蘇鏡言看著這張臉,還是不免有些氣結,但他的記憶,除了現實世界,其他每一個對他而言都是切身經歷的夢境世界,記憶也一點一點的在他的腦子裡浮現。
那些真情實感,那些海誓山盟,一次又一次,他當然知道,陸沂琛對自己的愛絕對是真的,假不了。
也正因如此,蘇鏡言才愈發想不明白,為什麼陸沂琛就是不肯從夢境裡面甦醒過來,而是選擇繼續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