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力量掃碎周圍的大地。
它脊背上不斷的人影是它痛苦的根源,那倒人影跳過,躲避它掃來的爪子。直接落到它頭頂,刷,一道貫穿天地的劍光閃過。
巨妖哀嚎一聲,如山傾。轟然落地。
無邊的黑夜中,那人拔出劍刃,一雙猩紅的光芒如血。
奚白將劍拔出,巨妖的血沖天而起,灼熱滾燙的血兜頭澆了他一身。
奚白渾身浴血,興奮地舔舔唇“血的味道。真是迷人。”
他單膝跪下,把手按在巨妖顱頂,濃重的血光就順著手流進血脈筋骨中。
“令人迷戀的感覺。”奚白腳下的巨妖化作粉塵。
他起身,抬頭,望向無盡黑暗中的某處。
“玄鶴,我最想嘗的,還是你的血啊。”
“一定是甜味的吧。”
他一身血腥味地往回走,在無盡的黑暗中很容易讓人產生時間和空間的錯亂感。明明只有八年,卻感覺像過了八百年一樣。
黑暗中,響起細微的聲響。
“那個妖怪。”
“跟魔人屠一起的。”
“可怕的存在。”
“誰?”奚白偏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啊,看到了。”
他提劍走入黑暗。
濃重的黑暗中一聲慘嚎也無。他再走回來時劍尖上滑落鮮紅的血。
一時間,他周圍的黑暗安靜了。
一片死寂。
所有活著的東西都遠去,即使是怪物也不敢招惹奚白。
因為他更瘋狂。
破舊的屋子被修繕過。奚白拿一隻巨獸的頭骨做成了房子,寬敞,還可以威懾那些藏在黑暗裡的老鼠。
妖魔界,是一個籠罩在黑暗中的世界。一米之外,連聲音也被隔絕。
在這裡即是點亮火把,也只能照亮自己腳下的方寸土地。
永遠的死寂,黑暗。
在這壓抑至極的黑夜中游走著生長於妖魔界的怪物。外形似人,但面目扭曲如鬼的妖魔。妖魔界深處生長的巨獸。山脈一樣長的巨蛇,醜陋噁心的蠕蟲。黑夜中,一切無法看到。一米之外聲音無法聽見。
視覺,聽覺都被遮蔽。
這樣扭曲的世界培育出了瘋狂的妖魔。
也有意外落入這裡的魔人,沒人能扛過著無邊的黑暗,死寂。都成了著黑暗墳場裡的行屍,枯朽的外表壓抑著內心的異變。
這,就是真實的妖魔界。
沒有外面人類想象的遍地血池,煉獄熔漿。
這只是一個黑暗死寂的,墳場。
老道魔人屠早年還敢戲弄奚白,後來在奚白麵前大氣也不敢出。
奚白的成長超乎了他的想象,即使是天生妖魔也不會有這樣驚人的成長速度。
當時他把奚白丟進妖魔堆裡,準備等他撐不住了就出手。
結果他生生殺出來了。
那雙猩紅的眼睛,紅的嚇人。
玄鶴啊,玄鶴,你知不知道你放出了個什麼怪物。
老道突然想看一下妖魔界開啟後玄鶴和奚白見面時的表情。
嘖。那個冰山能有什麼表情。
忽然,地動山搖。漆黑的地面轟然裂開一個大口。
刺眼的光從地底湧出。
奚白眼睛看著那道光。習慣黑暗的眼睛被刺的落下眼淚。他臉上的表情卻是興奮的。
嘴角大大咧開。
“玄鶴。你準備好了嗎。”
他拖動著什麼,傳來鎖鏈和地面碰撞拖曳的聲音。
一步一步,來到光線邊緣。
此時整個妖魔界都騷動起來,數不清的妖魔從黑暗中衝出,飛蛾一般撲向那個有光的世界。
奚白邁出一步。
天光乍亮!
……
看不見盡頭的路上,玄鶴已經走了很久很久,像走幾一百年。
在路的兩邊,有世間種種美景。
南國潺潺流水,面帶紅妝的少女坐在煙斜霧橫的水波上,軟語的歌聲勾蕩著岸邊行人的魂魄。玄鶴青笠蓑衣披著一身細雨走過。
長煙大漠,細沙如金。酷熱蒸騰著大地。玄鶴騎在駱駝上,聽著耳畔搖曳的鈴聲,路過。
戰場,金戈交擊披著鎧甲的戰士交戰。喊殺聲,刀劍入體聲,戰馬嘶鳴聲。玄鶴披一身金甲走過,穿過虛幻的影子。
大紅燈籠掛在河畔高低的樓閣,火樹銀花,簫鼓無眠。河岸上燈火燦然的畫舫如金玉樓臺。在水中盪漾出琉璃一般夢幻的影子。
玄鶴身穿紅衣,提著燈從一個溫柔望著他的少女身旁走開。
金鑾殿。他戴玉冠旒,著龍袍。朝臣跪拜。他起身,走下大殿,走出宮門。
身後一切化為飛灰。
大雪覆蓋的山巔。
玄鶴盤坐在石頭上。
下方裝飾古樸的道觀裡,一個丫丫學語的幼兒在學走路。
走幾步,摔倒。就下來便一路走穩了。
幼兒長成少年,在院中練劍。劍影翩飛,似那滿山飄然的雪。
少年長成青年,表情漸漸凍成寒冰。偷看他的師妹越來越少,接近他的人越來越恭敬。
一直陪伴他的老者死去。
上清觀,日晷影移,山間日升日落。幾度春秋。
玄鶴看著在道館內唸經打坐的青年,未曾動容。
一切過去的影子在他眼前散開,他越走腳步越輕,像羽毛要乘風而起。
走過春秋輪轉,星河月夜。
玄鶴黑髮鶴氅,手執拂塵,腳步未停。
直到——
“玄鶴。”
他回頭,一個矮糰子輕輕拉住他的袖擺。
粉嫩的臉上是全然的依戀。
玄鶴半跪下,把粉糰子抱起。小公主抱住他的脖子。和他臉貼著臉。
他抱著懷裡的人,走入漫天風雪。
……
上清觀。山巔終年不化的雪被浩瀚的真氣捲起,吹向高空。
玄鶴的收起真氣,失去力量承託的雪紛紛落下,落在他發上,肩上。整個人如同一座雪裡的雕塑。
“又失敗了。”原處的幾名身穿道袍的男女起身。
沒人去打擾玄鶴。
這幾年來他嘗試數次突破那層屏障。但都失敗了。
玄鶴坐在雪中良久。起身。雪花從髮尾袍角滑落。
他幾年前觀自身氣運,發現一團不祥的霧氣籠罩其上。隨著時間推移這團不祥的黑霧越來越強盛,到了幾天已經完全將他自身的氣運覆蓋住。
玄鶴每時每刻都能感覺到強烈的冰冷邪意籠罩在心頭。
他幾次嘗試突破境界來消除那股影響。
但始終無法成功。
只因為塵緣未了。
每當他走到最後,看見奚白。即使這場幻境已經度過數次。即使明知後果是失敗。他還是把小公主抱在懷裡。從成仙的雲頭墜落。
捨不得。
他站在山巔,望著下方被浮雲遮滿山谷,隱隱可以看見縫隙見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