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三十萬,這身價的確高。
傅藍嶼點點頭:“是個合理的理由。”
“那你原諒我了?”
“我還欠著你人情,不原諒又能怎樣?”她懶洋洋往後一靠,隨手把新砸好的核桃仁丟給他,“難為你了,沉島那邊的單子都接不完,還要來我這義務勞動。”
“和你一起穿越,比起帶著那些客戶穿越,意義是不一樣的。”喬雲錚微笑,“我接那些單子,要麼為錢,要麼為經驗值,可跟你繫結,我是為了開心。”
系統的世界漫長而殘酷,誰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望到盡頭。
能找到心儀的搭檔結伴而行,在穿越的過程中,至少不會感覺太難熬。
這是要靠緣分的。
“藍妹,你也說過,像咱們這種人未必能活多久,所以儘量要做讓自己開心的事,對吧?”
傅藍嶼眉梢微挑:“笙笙總說我這張臉在冰櫃裡儲存太久,連個笑模樣也沒有,我從沒想過,合著自己還有讓別人開心的特異功能呢?”
“或許吧。”喬雲錚側眸注視著她,“反正我是真的開心。”
也不必去深究為什麼開心,總之開心就好了。
他伸出手去,從傅藍嶼的衣領裡,拎出了那枚水瓶吊墜,用指尖輕輕一彈。
淡金色的光暈裡,他看見吊墜裡的生命之水,已經齊平了瓶口那道極細的紅線。
他微微一怔。
“你的小晉級賽要到了?”
青銅、白銀、黃金、白金這四個階段性晉級,被稱作大晉級賽;而每個階段的內部晉級,則屬於小晉級賽。
小晉級賽的難度,從一般規律上講,較之往常不會有太高的提
升,但為避免特殊情況,也需要特別當心。
“嗯。”傅藍嶼應著,“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下個月月底那一場。”
過了那場小晉級賽,她就將跟白簫一樣,步入黃金四級。
“你先休整一個星期,然後跟我籤個契約。”喬雲錚把吊墜還給她,語氣認真,“下個月月底也是我白金一的小晉級賽,我沒法陪你一起穿越,所以我們要把時間提前一點。”
他說這話時自然而然,就像陪她穿越,徹底變成了他的責任似的。
傅藍嶼心中五味雜陳,她難得感覺有點過意不去。
“我自己過小晉級賽沒問題,你不必非得把我加進計劃裡。”
喬雲錚慢條斯理吃掉了她敲的最後一塊核桃仁,他薄唇輕勾,笑得雲淡風輕。
“這也沒辦法。”他說,“誰讓從第一次見面那天起,我就已經把你加進未來的計劃裡了。”
儘管誰也不曉得,所謂的未來,究竟有多遠。
*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傅藍嶼仍舊在吃吃喝喝中度過。
只不過陪她一起吃吃喝喝的人,除了白家兄妹,這次又多了一位紀翎。
紀翎在得知傅藍嶼從十五歲就開始穿越之後,一度非常震驚,捧著傅藍嶼的小臉愛憐了好久。
後來她又被告知,傅藍嶼才二十二歲就已經黃金三了,即將步入黃金四的小晉級賽,於是愛憐的情緒迅速降溫,變成了敬佩和自我反省。
“瞧瞧人家藍藍,再看看我,成天就只想著談戀愛!我要是有藍藍的毅力和魄力,也不至於九年了還在黃金三!”
白笙一面用小勺舀著白簫剛做的杏仁豆腐,一面安慰她。
“翎姐,你這就算不錯了,至少你是憑自己實力一步步升上來的,九年黃金三,已經比很多人都要強了。”
“總之我不能再這麼渾渾噩噩了,戀愛當然還是要談,但經驗要升,錢也要賺!”
紀翎說著,回手從沙發後面拿出自己的膝上型電腦,開始嚴肅正經登入系統論壇,準備發帖子接客戶。
白笙探著腦袋看:“要是有什麼比較容易的青銅或者白銀局,姐你就帶我一起去鍛鍊鍛鍊吧,我最近也準備發憤圖強了。”
“行,不過白銀局就算了,你哥跟我說白銀局
對你來講也費點勁,咱們還是從青銅局練起。”
“……”
正當白笙打算提高音量譴責一下自家老哥的時候,就見白簫推門從廚房走了出來。
白簫奇道:“藍藍呢?她的蔓越莓牛軋糖烤好了。”
“藍藍剛上了趟樓,說要拿外套。”白笙起身,“我去叫她。”
誰知當白笙去了二樓,推開傅藍嶼臥室的門,卻發現臥室內空空如也。
傅藍嶼沒在屋裡。
她頓了一頓,下意識抬頭看向牆壁的掛鐘。
此刻正是傍晚六點,是傅藍嶼之前和喬雲錚約定好的,穿越的時間。
契約生效。
……
誠然,傅藍嶼沒能趕上嘗一塊白簫烤的牛軋糖,就穿越了。
等她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裡,身後是一扇沉重的朱漆鐵門,鐵門沒上鎖,但顯然被某種特殊的力量封住了,關得很緊。
她目前所處的位置大約是中庭,種了很多奇怪的叫不上名的草藥植物,靠近圍牆的地方還種了一排柳樹。
深秋已至,那些柳樹的枝葉變得枯黃凋零,被風一吹柳條搖曳,像是飄蕩的女人的長髮。
她抬起頭來,朝著落日的方向望去一眼。
正常的宅院都是坐北朝南,而這座宅院是坐南朝北,院中又種滿了聚陰氣的“釘魂柳”,可見是陰宅沒錯了。
正想著,就聽得遠處依稀傳來腳步聲,陸續有玩家聚集到中庭來。
眾人各自隔了一段距離站定,互相打量,全都帶著老玩家特有的的警惕。
傅藍嶼拿眼一掃,心裡有了數。
這次是十個人,五男五女,最左邊那個穿一襲黑衣的漂亮男人,毋庸置疑便是喬雲錚。
他和她這次倒是不謀而合,都穿了暗色調的衣服,不為別的,就為了萬一沾上點血什麼的,不太明顯。
而且如果深夜出行,比較方便。
玩家到齊,npc出場,這是慣例。
半晌,聽見正對著的那扇正房的門,突然發出“吱呀”一聲響,緊接著有位老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那老人戴著一頂清朝樣式的瓜皮帽,穿灰色長衫,身形瘦瘦高高,佝僂著背。
他來到眾人面前,略微抬頭,露出一張白得像是塗了厚粉的臉,他臉上的皮
膚蒼老褶皺,如同乾枯樹皮,可嘴唇卻出奇的紅,就跟要滴出血來似的。
……看上去,有點像電影裡的殭屍,又有點像扎的紙人兒。
“貴客到訪,不勝歡欣。”他一開口,嗓音噝噝啦啦的,猶如指甲刮鍋底,聽得人起一身雞皮疙瘩,“本人已備好五間廂房,請男女自行結伴同住,入住時須於門上書寫真實名諱——切記:聞泣不點燈,夜半莫回頭。”
最後這十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