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也飛上院牆。齊勝仙見白雲天看自己,便問:“少爺,你來玩玩麼?”說著就要拿蟲子給白雲天。白雲天搖頭,只作旁觀,他穿的馬甲是最愛的那件孔雀藍,不想被雞屎給弄髒了。
餵了沒多久,那邊院裡傳來女聲怒罵:“齊勝仙!你他媽又勾引老孃的雞!”
齊勝仙知道自己理虧,也是見白雲天在場,不好意思對罵。於是他一邊舉手餵雞,一邊縮著脖子,躲在院牆下屁也不放一個。還是白雲天解圍,朗聲說道:“不好意思啊,我替他跟您道個歉,他再也不會偷你的雞了!”
那邊沉默半晌,姑娘突然尖叫:“齊勝仙!你什麼時候在家裡藏男人了!”
第十章
二十啷噹,****,娛樂室一夜後,白雲天在齊勝仙家度過了非常混賬的幾天。齊勝仙食髓知味,一進了屋就往白雲天身上掛,把他往那張小破床上引。白雲天不負所托,辦事辦得相當踏實,他發現他們倆合得來,兩人就差一張結婚證了,何樂而不為?
事畢後,白雲天躺在床上,無所事事,他舉起左手,看陀飛輪錶針劃過:六十秒是一分鐘,六十分鐘是一小時,二十四小時是一天,三十天就是一個月——還有一個月就過年了。他在心裡默算,等過了年就告訴家裡人,可以給齊家提親了。
而齊勝仙不穿上衣,趴在床上靜靜看書。他的胸大,那兩點卻小,幾乎沒有**,白雲天喜歡含在嘴裡吸弄,此時有些紅腫。他餘光瞧見白雲天看他,連忙附身貼到床上,以為這樣就什麼也看不見了。他嘿嘿笑說:“少爺別看我,沒穿衣服呢。”
白雲天撐起身子,微笑著問:“你在看什麼?”
齊勝仙說:“沒什麼,我爺爺留下來的筆記,記錄一些仙草堂的物件兒,我學習一下,溫故知新。”
白雲天拿過書一看,包著寶藍色海波紋的皮,上邊寫著四字:《仙草堂記》,作者是齊友直、齊友諒。開啟的這一頁是一個白玉床,西安出土,古樸渾豪。白雲天把書還給齊勝仙,又說:“聽說齊家的人都會點鑑定,幫了仙草堂不少忙,你擅長哪方面?”
齊勝仙笑說:“說不上會,就是知道點,我主要幫仙草堂看點兒金石玉器。”
白雲天說:“金石玉器?那也夠用了。字畫兒一類的行不行?”
齊勝仙說:“您可別為難我了,字畫印,那不都是江南辜家的產業嗎?人家老跟我們做生意,我也不能跑去關公面前耍大刀啊?”
白雲天冷笑:“他們也配?辜家滄浪館賣的那些東西,宋代的元青花,一式八份的書法,好不容易有幅真畫,人家是一畫三揭,他們巴不得一畫一百零八揭,騙錢也得有個限度吧。”他意在嘲諷,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好笑,於是和齊勝仙裹在被裡一起笑了起來。齊勝仙笑的時候露出門牙,顯出了門牙突出稍長的缺點,但不有礙於美觀,倒正相反,他長得偏於成熟,多了這個修飾,有一點天真可言。
白雲天見到他這樣,忍不住摟住齊勝仙,跟他在被子裡擁吻起來,兩人嘴唇用力抵住,互相研磨。這會兒風吹進來,帶響了床邊一串風鈴,風鈴上掛著的都是壓勝錢,看成色就知道潘家園的假貨,雖不值錢,上面卻寫有一些吉祥話,表達製作者對家人的祝福:三元及第、福壽康寧、五子登科、龍鳳呈祥……
白雲天摟著懷裡人,兩人如鶴交頸,他的心臟忽然狂跳。他一直以為自己生來帶罪,是世外人,命裡鰥寡孤獨得佔一個。平時看別的少爺們哭、笑、茬架,自己不落一點俗套,即便是婚配了,仍然冷若木石,到了年紀就出家,修煉兩年直接飛昇,在人間就留一個仙蛻,不染塵埃。
原來不是這樣。
原來他也可以和一個人這麼親近。
原來他也可以被一個人留住,腳踏實地踩在這世上,白天一起跑,夜裡一起笑,床是熱的,人是暖的,冬天再冷也不怕——多少老少爺們兒期盼的日子,這才叫真的活著。
他想,說不定再過兩年,他就能擠掉他哥,繼承仙草堂,每天坐在店門口喝茶,有人進來看貨就叫夥計接待一下,下午找個理由提前閉店,關了門就回家,吃完飯後辦點兩口子的事兒,睡前看看書,開卷一笑,把對方的腳揣在懷裡,連暖爐也用不著——就像現在一樣。
“仙兒?”白雲天叫了一句。
“嗯?”齊勝仙答他。
白雲天問:“你不會走吧?”
齊勝仙反問:“我上哪兒啊?這兒是我家。”
白雲天說:“噢——沒什麼,我說胡話了。”
齊勝仙把兩手從被窩裡解放出來,捧住白雲天的臉,想要仔細看看他。白雲天光論五官,件件拆開來看,都不見得多麼出塵,但合在一起,便是一張冷郎君面容,甚有太上忘情之感。齊勝仙突然有種感覺,害怕這人有一天說自己不屬於人間,從而飛身躍步,化入仙境。於是他試探著問:“你不走吧?”
白雲天向下滑了一些,攬住他的肩膀,一起躺進被窩:“我上哪兒去?我衣服還沒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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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星期早出晚歸,實在太累了,寫得不多,硬逼著自己寫也寫不長,下週忙完了會恢復常態的。
第十一章
白雲天在六如齋一直呆到臘月二十五,後來就回了白家大院過年。到家的時候,他一進門就聽見大媽吆喝著搓麻將的聲音。在他的記憶裡,大媽似乎就沒幹過正經事兒,一輩子都在打麻將,年輕時候搭子老湊不齊,現在年紀大了,生的兒子也娶了媳婦,拉上兒媳,再隨便找兩個鄰居,稀里嘩啦又搓一天。
大白天的,堂裡倒暗,不開燈,燒著檀香,像遺老的禪房,熏熏然的,令人手足無力。那四個人倒是在大堂中間搓得興起,她們搓的那一副牌是象牙制的,八隻手上戴了好多首飾,螺鈿貝母,金銀大漆,真是環佩叮噹。白雲天看也不看,懶得請安,徑直上了二樓,他在樓梯上時,聽見大媽對牌搭子說:“**生的,沒規矩。”
大嫂陰陽怪氣:“人家跟爸爸好,跟爺爺好,才不理我們。”
他壓根沒理,進了書房,爺爺和父親總在那兒看書。他從小愛猜忌,見風使舵,知道抱誰的大腿才有好處,再討好大媽,也成不了什麼正經貨色,頂多分菜的時候多得兩塊肉,抓牢父親和爺爺才真正有用。白雲天推門進去時,爺爺坐在書桌後正打算盤,父親則靠著書架看書,見他進來,他們笑了,眉宇相似,和他也像,白家人一貫俊秀。
白雲天本以為他們要談一談相親之事,心裡早已做好問答準備,務必將自己和齊勝仙的關係粉飾成舉案齊眉、互定終生,反面襯托出爺倆的眼光獨到,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