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醫書典籍上都沒有。我也只在一本叫《獨行俠》的書上見過。”老大夫輕咳一聲,指了指正在抓藥的藥童,“哦,就是他,我孫子寫的。讓他學岐黃之術他不肯,整天就琢磨一些歪門邪道,專寫不登大雅之堂的話本子。就算書賣得好又怎麼樣,連藥理都不通!”
他說著說著提高了聲音,正在抓藥的藥童自然也聽到了,摸了摸腦袋,有些訕訕:“確實是我的杜撰。我就是覺得這名字聽著霸氣。”
這一切猝不及防,韓濯纓不由怔住,繼而是歡喜一點點漫上心頭。若世上根本沒有這種藥,那她也可以放下心來。
她想,或許她真的需要買一本傳說中的《獨行俠》了。
韓濯纓與翠珠離開韓宅約莫一刻鐘後,院中忽然響起短促而響亮的鳥叫,三長兩短。
謝澤眼神微動,起身下床,緩緩打開了門。
一道黑影閃過,緊接著,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出現在門前。他面色青白,神情恭敬:“長壽來遲,請殿下恕罪。”
長壽從小跟在他身邊,是他能夠全心信賴的人之一。
謝澤看了他一眼:“我以為,你昨天就會找過來。”
“是長壽失職。”長壽遲疑了一下,“剛收到宋公子的信,長壽就知道出事了。內鬼剛揪出來……”
謝澤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皇宮那邊怎麼樣了?”
“皇上受了驚嚇,好在龍體無恙,請殿下放心。”
“嗯。”謝澤頷首,又問:“青雲衛呢?當時我遇上了一隊青雲衛。”
“回殿下,青雲衛那邊處理好了,他們午後發現一具屍體,帶回去交差,結束了緝捕。並沒人懷疑到殿下身上去。”長壽自忖這次事件補救的還算漂亮,但也不敢邀功,只出言請示,“殿下傷勢如何?是現在就回皇陵嗎?”
謝澤的視線在他臉上和自己胸前傷口逡巡,靜默一會兒:“你覺得我現在應該帶著這一身的傷去皇陵思過?”
“呃,不用吧。宋公子安排了替身。殿下有傷在身,不宜奔波。”
“先前有內鬼,那在京中的別院也不安全。”謝澤略一思忖,“這家主人的身份,你查過沒有?”
沉默了一瞬,長壽才道:“殿下,這家主人,與殿下也有些淵源。”
“哦?”
“這位韓小姐,曾經是宋公子的二妹。”
長壽口中的宋公子,是臨西侯獨子,太子謝澤的伴讀宋佑安。
謝澤怔了一瞬,繼而失笑:“竟然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麼麼噠麼麼噠
☆、好人
謝澤六歲時,皇帝就為他選定了伴讀,是比他年長一歲的臨西侯獨子。兩人一起長大,宋佑安也是他信賴之人。
此次得到京城有變的訊息,謝澤帶人回京,留宋佑安在皇陵善後。
關於宋家家事,謝澤略知一二。臨西侯與夫人育有一子三女。除了兒子,其長女和么女也常出入宮廷,分別是二公主和六公主的伴讀。唯有宋家的第二個小姐,自小不在京城,而是跟在臨西侯身邊。
因為童年的一段經歷,宋佑安時常提起這個妹妹。是以謝澤雖然從未見過她,但對她不算陌生。
前不久,謝澤隱約聽說宋家的二小姐在出生之際與人抱錯了,如今已換了過來。按長壽的說法,莫非這位韓姑娘就是曾經的宋二小姐?
怪不得她有功夫在身,還能拿出極其靈驗的金瘡藥。
“就是她。”長壽點一點頭,“以前姓宋,現在姓韓。”
謝澤略一思忖:“如果是她的話,那我先留在此地養傷也無妨。”
“殿下要向她透露身份嗎?”
“這倒不用。”謝澤唇邊揚起極淡的笑意,“她已經給我編好了。”
既然青雲衛那邊處理好了,那麼暫時留在此地,以韓雁鳴的身份養傷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且他連理由都不用想,就白得一個相依為命的“妹妹”。
韓濯纓與翠珠並未在外面逗留太久,從醫館出來,兩人就踏上了歸途。
途中,韓濯纓留意觀察著街巷牆上貼著的通緝令。讓她暫時心安的是,她並沒有看到熟悉的畫像。
回到韓家已近晌午,翠珠去準備午飯。韓濯纓則帶著那兩身新買的成衣去了廂房。
她推開房門,一眼望去,床上空蕩蕩的。視線微轉,卻見那人正坐在窗前藤椅上,手裡握著一卷書。
他未著外衫,只穿白色中衣,靜靜地坐在窗下。她先前給他臉上做的偽裝基本已退去,露出他原本的模樣。陽光籠在他身上,他俊朗的眉眼顯得溫暖和煦。
任誰看了他這樣子,也不會將他同被青雲衛追捕的人聯絡到一起。
大概是聽到了動靜,他抬起頭,向她看過來,黝黑的眸中漾起清淺的笑意:“妹妹?”
韓濯纓輕咳一聲:“我給你買了衣服,你先穿著。”
謝澤立時站起身來,面露驚喜之色,眼中充盈的笑意似是要溢位來:“多謝妹妹。”
韓濯纓以前久在邊關,雖然也有兄弟姐妹,但相處不多。她回京之後,長兄宋佑安忙碌,他們只打過幾次照面。
如今面對這麼親近的“兄長”,她一時半會兒真不習慣,乾脆避開了他的視線,將衣服放下:“你不用總‘妹妹’、‘妹妹’的叫我。”
“好……”謝澤爽快應下,繼而又有些為難的樣子,“可我不記得妹妹的名字了。”
韓濯纓略一思忖,比起名字,還是叫“妹妹”更讓她難以接受。兩相比較,她直接道:“我現在姓韓,這你是知道的了。我名叫濯纓,父母以前喜歡叫我纓纓。”
謝澤沉吟:“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
韓濯纓瞧了他一眼:“你還記得這個?”
謝澤微微一笑:“聽到這個名字,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不過別的,還是想不起來。”
“嗯。”韓濯纓頷首,“確實是這個典故。”
她的長姐,宋家大小姐,閨名就叫做宋清兮。
韓濯纓對眼前之人觀感複雜,面對他,既拘束又警惕,還有一些心虛,也不想與他單獨待太久,就隨口問:“你傷勢怎麼樣了?”
“好些了,藥很靈驗。”
韓濯纓心想,那是,邊關帶回來的藥,怎麼可能不靈驗?對於他的回答,她挺滿意,只簡單說了一句:“那行,你好好養著,我出去看看。”
“嗯。”
韓濯纓略一頷首,快步離去。
—— ——
整條后街,生意最好的肉鋪就是張家肉鋪了。不過今日肉鋪前只見到張屠戶一人在忙碌,卻不見了他兒子張寶全。
此時,張寶全站在臨西侯府角門旁邊的小巷口。
站在他對面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