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瘦了，任何人瘦到這種地步，或多或少都有病容，很難再稱好看，可他偏偏是何乞酒，他坐在那裡，滿園春色就都暗淡至極，晏春秋只看得見他。

晏春秋只能看他。

他手中握著酒，似是已經飲了不少，面上有淺淡紅色，晏春秋在他對面坐下，也只換來了他一杯酒，沒有一句話。

晏春秋握住那杯被推到他面前的酒時，酒杯裡的酒液甚至晃了晃，他握了兩次，才把酒杯切實握在了手裡。

他原以為那些事是早已過去了的，可是一見到何乞酒，才發現一切都未變過。

這世上有千千萬的眾生，卻只有一個何乞酒。

只有一個何乞酒，讓他看了就生愧疚，生恐懼，生厭生喜，生出千絲萬縷的七情六慾。

晏春秋低下頭，看見酒液中映照出自己僵硬神色，深吸一口長氣，又慢慢吐出，神色才自然起來，重新帶了笑，對何乞酒舉了舉杯，說道：“怎麼會來飛燕盟？”話一出口，他面上就有懊惱神色，覺出了這話中的不妥當，他遞杯至唇邊，要藉著飲酒掩去這一茬，卻被何乞酒挑了杯底。他未曾設防，酒杯被挑到了地上，骨碌碌地滾下了臺階，酒液在地上四散溢開。

何乞酒手裡拿著把摺扇，剛剛就是用合攏的扇骨頂端挑了晏春秋的酒杯。二人一時靜默，目光都追在那隻已經滾入草坪的酒杯上，是何乞酒率先收回了目光，看向晏春秋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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