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允見瞞不過他,若不說實情又怕卓文誤以為自己拂了他顏面,只得開口:“實不相瞞,卿予早些年間染了舊疾,一到雨天就疼痛難忍。我先前遣顧言回去就是照看,若是還有不妥就讓他去請大夫。”
雨天?
卓文驀然想起扣下她的第二日,暴雨驟下,行房事時他就覺察她有異。後來她打暈大夫逃走,他就一直以為她是有意佯裝。而當時她額頭的汗珠,和突然在他懷中失去意識,此刻想來心有餘悸。
若是不嚴重,商允不會小題大做。若是嚴重,那日她有多恨才會特意挑釁。
“商某正好有意回府,所幸同卓文兄一道,來日方長,只是掃了卓文兄的美意。”商允直言不諱,他記掛卿予留在這裡也是心不在焉,不如回去來得直截了當。
侍從就看向卓文。
今日是要取永寧侯性命,若是現在回府,之前部署作廢不說。他也弄不清侯爺的心意,到底是殺還是不殺?
卓文方才抬眸:“永寧侯無需客氣,一同上路便是。”
商允遂才舒眉。
“讓馬上開快些,安全回到府中。”此一句是說與侍從聽的,侍從當下明瞭侯爺是留下了永寧侯的命。
回程的時候果真比來時快了許多,但心中有事還是覺得慢。
她何時沾染的舊疾?卓文望向簾櫳之外,思及此處便問了出來。
商允本就心不在焉,也不假思索道:“說起來,還是賴我。五年前我與她置氣,她就離家出走三個月,音信全無。後來找到她的時候,就剩了一口氣,命雖保住了,染了一身舊疾,一到雨天就腹中疼痛難忍。也帶她四處尋訪名醫看過,始終不見好。問她出了何事,什麼都不說。後來才聽大夫道起,灌了這種毒藥,若不是自斷經脈,是活不下來的。後來斷斷續續醫了幾年,現在才能拿劍,身子是不如之前好了……”
五年前,失蹤三月,灌了毒藥,自斷經脈……
卓文面色煞白,手心只剩冰涼。
【彼時他的憤怒不言而喻,卿予卻是一副漠不關心。
她是他孃親,他氣得傷口崩裂,劇烈情緒下一耳光扇去,“她是我娘,你要報仇就找我來!”
卿予嘴角見血,眼中的委屈卻在瞬間覆滅,化為狠意。“是,我就是來尋仇的,我也要你家破人亡!”】
一句分明是氣話,她性子本就倔,為何當日他聽不出來!
亦如寧肯忍痛在他身下挑釁,他加倍奉還。
嘴唇便也淡無血色,五年來,他想錯了很多事,他才會如此對她!
七月末梢,熱得近乎窒息。
第八章 不同
第八章不同
到平遠侯府的時候已近黃昏,商允匆匆辭別。卓文不好跟去,就囑咐碧兒去東苑看看。
商允進屋,顧言就道請大夫看過了,喝了劑藥,卿予姑娘就睡下了。
商允點頭,尋床沿處坐下,輕手摸摸她額頭。顧言是有分寸的人,若是不嚴重,不會貿然去請大夫。
所幸眼下還好,沒有發燒,臉色也算紅潤。
顧言悄聲道,大夫說讓卿予姑娘多睡會兒。她本就有舊疾,又在月事,近日……近日……顧言思忖片刻才找到合適詞語……近日又太累,還是調養一兩日的好。
卿予與侯爺的關係,他不必去猜測,只是大夫那句房事不宜過量,他便明瞭。無法說與商允,只得隱晦提起。
商允聽到舊疾和月事處就沒有太在意,她之前就說過換水土不舒服,今日大雨驟至,他就隱隱擔心。
知道了,他應得平和,顧言就當他預設。
都出去吧,讓她歇一歇。商允起身,顧言自然不便多待。掩了房門,商允突然想起,又朝顧言道:“你去脆悅樓買些蟹黃小籠包子備著,卿予素來愛吃,若是半夜醒了沒有胃口,還可以將就些。”
顧言就匆匆去辦。
京城果然不是個好地方,商允越發想念晉州。跺回書房,才見書都被窗欞滲入的雨水澆溼了。
平日裡,大凡他看完書卿予都會替他收拾妥當,日前他自己又亂放。雖是閒書,商允還是有些心疼。
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下著,好似沒個盡頭。商允就猛然關了窗戶,心情煩躁至極。
五年前和她吵架便是因為陸錦然,到如今,已經很少提及那個名字。若是他從前不認識陸錦然,興許卿予便不會染上這一身舊疾了。商允有些後悔。
碧兒向來是會說話的人,雖然沒有見著卿予如何,但短短几句話就從顧言口中套得資訊。
舊疾,月事,大夫看過,服了藥,睡下,交待要多休息。
卓文點頭,同樣吩咐一句勿告訴旁人。
碧兒隱約覺得有異,但知曉本份不該問的就不問,卓文清楚她的性子,才會讓她去做這些事情。
“碧兒,趙媽媽現在何處?”他兀得問起。
趙媽媽是隨老夫人嫁入府中的,後來老夫人過世,趙媽媽觸景生情就離開了平遠侯府。但自小對卓文親厚,卓文一直敬重她,離開侯府的時候置了一大筆安頓的費用,每年節慶也都託人送份心意。
做這些事情的便都是碧兒,碧兒自然清楚。“在梧城西郊的一處院落,和兒子女兒住在一起。”
卓文就起身:“把具體落腳處告訴樊彭,讓他備車我要出行。還有,告訴永寧侯一聲,我外出幾日才回,他在府中自便就好。”
碧兒照辦。
卓文轉身去拿櫃子裡的那枚銅錢,別人請不動零星子,他請得動。他與零星子有過恩惠,零星子自會還他。零星子醫術雖好,脾氣古怪卻得很,若非他親自走一趟,是不會搭理旁人的。
再者,就是他要知道,卿予當年被灌了什麼藥。孃親已經過世了,知曉的人便只有趙媽媽。
思忖之際,樊彭已到。侯爺準備周全了,可以上路了。
他點頭稱好。
走得慌,陳舊的花色荷包從袖袋中掉落。隱在小屋一角,並不起眼,卓文也未察覺。
卿予就一覺睡到翌日晌午,天色陰沉卻悶熱得很,想是又要有暴雨。顧言不讓她下床,說大夫囑咐卿予姑娘要多休息幾日。
卿予有些渾噩,問起睡了多久,顧言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