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了。”小廝趕緊道好。
容光寺在武陟山上,早前馬車只能行至武陟山的半山腰,光是從容光寺到半山腰就要走個半時辰。
下山的路倒是更輕快些,走了許久,肖唐忽然笑道:“少東家,其實先前在唸恩閣,我看到少東家在盯著人姑娘看了。”
錢譽身邊的那小廝便喚作肖唐。
錢譽微怔,他有這般明顯?
肖唐見錢譽看過來,便知有戲。
肖唐笑道:“少東家放心,小的這都替您打聽過了,這姑娘呀姓顧,是蒼月國中吏部顧侍郎家的女兒,喚作顧淼兒……”
這豬腦子。
錢譽惱火得睨他一眼,沒有搭理。
繼續往下走。
肖唐哪裡知曉,以為是自家少東家害羞了,又攆上前,繼續道:“少東家,我聽說這顧小姐是容光寺的常客,昨日是特地來容光寺替她母親求開光佛珠的,今日也要回京。我們先走,走得的是大路,要個半時辰。聽說容光寺下山還有一條小路,他們若是走的小路,興許還能在半山腰遇見呢~”
錢譽惱火:“有近路你怎麼不早說?”
話音剛落,便聽顧淼兒的聲音:“蘇墨,到了!”
第13章 春.夢無痕
錢譽眸間滯了滯。
目光不自覺拉開,視線中那道風景身姿曼妙,容貌傾人,似是不經意間便攜了女子特有的雅緻,嫵媚卻高階。
不說他,便是換了旁的男子,應當也不願輕易從她身上移目。
絕色佳人他見過不少。
白蘇墨卻能讓周遭黯然失色。
錢譽收不回目光。
“少東家,是顧小姐!”肖唐在身側既激動,又小聲得扯他衣袖。
“去取馬車。”錢譽這才挪開目光。
肖唐心不甘情不願轉身。
“蘇墨,小心。”褚逢程正好喚她。
腳下便是緩坡,褚逢程伸手,白蘇墨搭了他手下來。
國公府的侍從不少,又不全都是傻子,有這麼多人在,上前扶白蘇墨的人卻是褚逢程,看來各個心中都清楚國公爺的用意。
褚逢程一身戎裝,英氣逼人。
呵,倒是門當戶對。
錢譽尚且來不及收回目光,便見白蘇墨也正看向自己。
真是雙讓人動容的眼睛。
錢譽戲謔笑笑,轉身。
“小姐,似是昨日大殿中的那個人……”流知恰好看見錢譽,可似是也說不出他叫什麼,可白蘇墨會意。
先前聽於藍說,昨日那條小蛇有毒,被咬傷一口雖不致命,但毒性不小,應是要遭不少罪。他扯開她,又拿樹枝將蛇懟到了一側,動作沉穩又謹慎,應是認出了蛇沾毒,卻無多大把握的緣故。
未及多思,又聽顧淼兒在一側問:“逢程,你稍後是騎馬還是同我們一道共乘?”
從武陟山返回京中至少要一兩個時辰呢!
顧淼兒巴不得他共乘才好!
白蘇墨便上前拽她:“褚公子是騎馬來的,自是也是騎馬回,馬車是姑娘家坐的,褚公子哪裡會坐,你就別操這個心了。”
顧淼兒哪裡拗得過她,只得“咿咿呀呀”被她拽著走。
褚逢程看在眼裡,唇瓣一抹笑意。
……
於藍遣人先去了茶鋪處取馬車和馬匹,白蘇墨乾脆拽了顧淼兒直接上了馬車,省得她再在一旁生出稀奇古怪的事端來,惹得她同褚逢程兩人都尷尬。
於藍便也上前,也將馬牽與褚逢程身前:“褚公子。”
“多謝。”褚逢程謝過,一躍上馬,英姿颯爽。
天色尚早,錢譽目送國公府一行緩緩往山下駛去。
先來後到,稍許,肖唐便也取了馬車來,見他目光盯著國公府已經駛遠的馬車許久,肖唐嘆道:“少東家,別看了,人顧小姐都走遠了……”
錢譽惱火轉眸,看了他稍許才平和下來:“取盞茶來。”
在這山腰上飲茶?
肖唐詫異:“少東家,您不還約了鼎益坊的趙老闆嗎?”
錢譽無語:“下武陟山的路就一條,非要攆到人家馬車後面嗎?”
肖唐徒然語塞。
……
錢譽果真閒情逸致飲起了茶。
從半山腰上看武陟山的風景同容光寺上全然不同,他目光幽然,待得許久過後,看見國公府的馬車從下山的盤山官道上轉了多幾輪,也差不多走遠了,這才吩咐肖唐啟程。
肖唐駕車,錢譽撩起車窗上的簾櫳,悠悠望向窗外。
此行在京中應當會呆到九月,而後還要去趟朝郡等地繼續走訪染料貨源相關的事,差不多要到十月中旬便離開,才能趕在年關前抵達燕韓京中。
自正月離家,竟一晃半年有餘。
不知爹孃在家中可好?
他此趟離開燕韓是為解決國中染料貨源壟斷之事,長風,南順和蒼月等燕韓鄰國他逐一涉足,心中已大致有數,期間又順帶談妥了幾宗大額交易,收穫頗豐。
燕韓國中畢竟腹地有限,錢家若肯在與臨近幾國的商貿上下功夫,曉以時日,必定能厚積薄發。
……
錢譽放下簾櫳,倚著馬車小寐。
七月盛夏天,便是武陟山上草木茂盛,這熱氣還似是從地底下冒出來一番,馬車窗外雖有風透進來,也好似一蒸籠一般悶熱。
額間汗水隱隱,錢譽微微敞開衣領。
有衣領的衣裳尚且矜持,領口稍稍敞開,便更覺多了幾分男子氣息與說不出的意味。
迷迷糊糊入夢。
竟會夢到容光寺,夢到廂房後苑靠山的涼亭裡,一抹閒情逸致看書的身影。
早前在大殿中,他便餘光瞥見了一側的美目顧盼,時而梨渦淺笑,時而全神貫注看他。佛祖殿堂,好似周遭皆已黯淡,只有一抹佛光清暉照在她眉眼間。
那姑娘有一雙動人心魄的眼睛,彷彿不說話,只消輕描淡寫的側眸一眼,便都能撩撥人的心扉,引人浮想聯翩。
他本應不是如此輕浮之人。
但恍惚間似是也知曉自己是在夢裡,那便讓她勾了魂去又如何?
他若非丟了魂,怎會在意旁的男子扶她,坐她身側?
反正都是在夢中,又能如何?
他將她攬在懷中,朱唇淺嘗。
他日後應當再無機會見她,左右是場春夢聊了無痕罷了,又何必顧忌?
衣衫輕解,香幃錦暖。
他竟會遍遍喚她名字。
……
“少東家,你出來看……”肖唐不知第幾次喚他。
錢譽乍醒,只覺口乾舌燥。
馬車已然停下,卻似是還在武陟山上。錢譽壓下先前情緒,錢譽撩起簾櫳,只見肖唐尷尬得指了指前方。
錢譽順勢看去。
應是昨日暴雨後,山上滑坡鬆動,有落石滾下,將路上砸了坑。而後又有雨水沖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