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坐下,又轉頭看向盛玉宸,眼神漸柔。
“玉宸,坐這兒來。”
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厚厚的白紗布裡隱隱透著血漬來。幸好流血還不算多,只是傷口深了些,看著瘮人。
盛玉宸的小腿都在打顫,他的臉血色全無,彷彿在休克邊緣。他顫顫巍巍地貼著柏秋池坐下,剛一坐下,又感覺到空隙之間竄著冷風,他瑟瑟發抖,忍不住貼得柏秋池更近些。
“小秋哥,這事是我和玉宸哥之間的事。”
“是嗎?他現在在我手下做事,是我的助理。有什麼事,你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柏秋池兩腿交疊,十指相搭擱在腿上。
王玉低笑一聲,眼神頓顯邪惡,他壓低聲音說:“這麼說,潑我髒水,誣陷我抄襲融梗的人,是您指示的?”
盛玉宸頓時變臉,他反射性地偷抓住柏秋池的腿,但因角度問題,王玉看不見。
柏秋池看向王玉,只頓了半秒,就點了點頭。
盛玉宸手一緊,刺痛就鑽入腦神經。
“王玉,你哥欠我筆賬,到現在都沒還。當我做慈善呢?”
柏秋池眼尾稍揚,譏諷曝露。他摸出手機,手指在螢幕上點了幾下,就聽見一陣電話等待音。
“喂?小秋哥!”
“王飛,你弟弟有話和你講。”
柏秋池將手機往前一送,王玉的臉色終於難看,柏秋池又往前遞了遞,王玉的五指速攥,骨節發出咯吱聲。
“......哥,你還欠著小秋哥錢?”
柏秋池轉頭撫了撫盛玉宸的傷處,力氣盡收,生怕弄疼了他。
王玉猝然抬頭,嘴角都因忿然顫抖。
“我最近剛吃下盛世,胃口有點撐,但不代表完全吃不下了。早點好的菜,還得上不是?”
柏秋池又換上了一副笑臉,口氣溫柔,與進門時的氣勢全然不同。
“王飛是我哥們,哥們有難,我當然能幫就幫。我看他最近太忙了,所以只好借你提醒提醒他,別忘了我。他最在乎你了,是吧王玉?”
盛玉宸口乾舌燥,也不知是不是被血衝昏了頭腦,他盯著柏秋池,視線逐漸模糊。
王玉屏息凝神,可仍然難以控制恨意,拳頭攥緊了,卻也揮不出去。
柏秋池握住盛玉宸的手,半抱半拉地讓他站起來。
“你的事兒也不用太擔心。你哥說了,三天裡就還帳。那我兩天裡就幫你把這事兒擺平了。”
柏秋池攜著盛玉宸掠過王玉的肩,他語帶輕鬆,把一切都一筆帶過了。
盛玉宸被柏秋池攥著手,跌跌撞撞地跟著他走。
頭一回,盛玉宸盯著柏秋池,心口狂跳,快透不過氣來。
第四十七章
“砰!”後排座的車門裹著怒氣被甩上,盛玉宸湊得近,差點颳著臉。
柏秋池一言不發,繞到駕駛座上,一擰鑰匙就著油門就衝撞出去。
“啊.......”盛玉宸猝不及防地歪了身,不得不抬手扶住前座,可一抬高了手臂,傷口就撕裂出巨痛。他又難忍疼痛,一個勁兒地倒抽氣。
“呼!”柏秋池將方向盤打得更猛了,五指靈活地摸過,車速只增不減,車輪碾過坑窪地面,濺起一片水泥。
車廂內只開了一盞極弱的燈,光束甚至不及馬路邊上的路燈,幾近黑暗。只能勉勉強強映出柏秋池的右臉頰,下顎骨分明緊繃,眼尾冷酷。
盛玉宸不知怎地,面上驟熱,像被澆了沸騰的熱油,呻吟聲也逐漸變小。他偷偷摸摸地瞥了柏秋池好幾眼,多看一眼,呼吸也跟著趨弱,很沒底氣。
“秋......秋秋。”
盛玉宸清了清嗓子,眼神鬼祟漂移後,趕緊低下了頭。
“嘀!”一聲刺耳的喇叭聲驚得盛玉宸猛抬頭,柏秋池正捏緊拳頭往方向盤上砸,擋風玻璃上反射出一束強烈的刺目光——原來是有一輛車橫在路中間,還開著遠光燈。
“.....我去!開遠光燈!有病吶!”
盛玉宸瞥過頭去躲閃,邊捂眼邊罵,殊不知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前座發出。
“要幹就下去幹,別在這兒橫。”
柏秋池連眼皮都懶得掀,手指搭在方向盤邊緣,不斷鬆開又握緊,顯得不耐。
盛玉宸一怔,被這聲嗆得渾身發緊。他尷尬地咬了咬嘴皮,半句話都含在嘴裡了,又發怵地吞下了。
“......它它!它走了!”
擋風玻璃前的光束驟然消失,盛玉宸趕緊提醒柏秋池,半邊屁股還沒坐穩,又被一記蠻狠油門往前送。
盛玉宸這回實在是剎不住車了,額頭敲向前座椅背,頭腦敲得七葷八素。
車子卯足了勁兒跑了好幾條街,又在紅綠燈的快閃間穿梭,車輪碾了幾圈終於停下來。
柏秋池利落地熄了火,摔門聲又嚇著了盛玉宸的鼠膽。他趕緊拉開車門,踉蹌著鑽出了車。
“哎喲!”
盛玉宸深諳看人臉色行事之道,再加之今晚充分領略到了大佬的做事手段和迫人的氣場。他暗自懊悔,從前有眼不識泰山,有眼卻無珠,錯把大佬當小弟,把爺爺當孫子。
不過早日回頭還是岸,盛玉宸收斂起脾氣,像拔了銷子的嗩吶,再也蔫不出屁。他低著頭,做小伏低狀跟在柏秋池身後走,眼神死死地盯著地,都不敢亂看。
結果,又好死不死地撞著了人的背。
“......你怎麼突然停下啊?!”
然而打臉不過三秒,他又咋呼起來。柏秋池稍許偏過臉,他又立馬讓銷子堵住了嘴。
“......我的意思是,你怎麼找著我的呀?”
盛玉宸在心裡啐了口,可聲音卻軟綿綿地,像漏氣的氣球。
“欸!你幹什麼!”
盛玉宸感覺眼前一暗,身體被擠到沙發角,手腳都伸張不開。
柏秋池幾乎快覆上盛玉宸,倆人貼得嚴絲合縫,就連冷氣都沒得空鑽。柏秋池盯緊盛玉宸的眼睛,眼神不容一絲留情,陰鬱狠辣。
盛玉宸惶恐不安,五指想要去抓沙發把手,無奈渾身僵硬得一動不動。
“......”
盛玉宸的瞳孔急縮,嘴皮顫顫巍巍,卻連氣兒都不敢出。五指空抓著空氣,甚至都感受不到上臂上的痛。
紐扣從第一粒開始解,再到末端,露出的大片截式的深色面板,從左肩一直橫穿至後腰上端,傷疤蜿蜒曲折,雖然已經有了些年頭,看看著仍然觸目驚心。
“被人砍的。”
柏秋池不鹹不淡地挪了挪嘴皮,幾個字嚼得索然無味。
“就是王玉的哥,王飛砍的。”
盛玉宸驀然抬顎,眼珠都要從眼眶裡掉出來,眼底一瞬間猩紅,根本無從掩飾。
“我回來的時候,你不在。我打了幾個電話給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