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路笙跟顧朝夕這麼多年第一次見面。

之前兩人通話過很多次，每次都是不小心通話的，那熟稔的態度，就像是兩個相識多年的老友，實質上，兩人心裡各懷鬼胎。

無論之前在雜誌報紙上，兩人碰面過多少次，這樣活生生的見面還是第一遭。對於路笙對顧朝夕的驚訝，顧朝夕對路笙的態度更甚之。

顧朝夕一直以為路笙是個表面功夫做的很到位的女人，畢竟是個經歷過大風大雨的人，可是在她去病房內廁所的時候，隱隱約約的能聽到外面走廊上路笙與程兆燻的對話。那字句直白的話語，直她心底。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顧朝夕緩緩地開廁所門。程兆曦一直在旁邊，倒也沒有過去問一句需不需要幫忙，顧朝夕雖是習慣卻仍是有些失落，心想著幸好他現在沒有注意自己，否則聽到外面的對話，或許剛剛點醒了他。

其實誰能知道程兆曦自己，清楚的很。

路笙氣呼呼的進來的時候，顧朝夕正從廁所裡出來，而身後的程兆燻苦著個小臉不開心。路笙自是沒有什麼反應的，程兆燻卻從路笙身邊提溜鑽了出來，扶著顧朝夕。

“朝夕姐，你出來幹嘛呀，怎麼不去床上？”

路笙聞言翻了個白眼兒。不就是喝酒喝多了暈車上了然後凍了一晚上麼，尼瑪有必要這樣？神經病。

顧朝夕看到路笙的表情面子上也有些過不去，尷尬的推了一把過來扶她的程兆燻。

“不用，沒什麼大礙的。輸已經完了，可以回家了，沒事的。”

程兆燻看顧朝夕的樣子心裡也明白，無奈的點點頭，把手放開讓顧朝夕自己走。

遠遠看到的程兆曦也什麼都沒說，女人之間的戰爭，只要不傷害到路笙，隨意她們怎麼鬧。

他站起來，走到門邊，看了眼顧朝夕。顧朝夕也沒有期待在路笙面前程兆曦能說出什麼讓她開心的話來，可是也沒有想到程兆曦說的話，實是有些淡漠。

“好好休息，回家讓程兆燻送你。我們先走了。”說完，摟著一臉好笑，雙手抱看好戲的路笙要離開。路笙對著程兆曦齜了齜牙，表示自己的不滿，程兆曦笑笑，手上加了把力帶她走。

這互動，在別人眼中，看著就是打情罵俏了。而那所謂的“別人”，正一臉不開心的看著正往外走的兩人。

感受到一股有些怨念但是又不太敢發作的眼神，程兆曦皺著眉轉過去看了一眼視線的主人，薄唇輕啟。

“程兆燻，收斂點。”

……

出了醫院，路笙偷看了程兆曦好幾眼，次次都被抓個正著。無奈之下撓了撓頭，還是開了口。

“咳、咳咳……程兆曦。”

程兆曦聞聲轉過去看著彆扭模樣兒的路笙，“嗯？”

“剛剛……”路笙有點不好意思說話，眼神到處飛，就是不願意落在程兆曦臉上，那彆扭的模樣簡直讓程兆曦忍不住笑意。

唇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弧度，程兆曦問：“剛剛我是在幫你。”

“誰，誰問你這個了。”嘴角卻是，拼命壓抑著卻依舊笑出來的溫柔。

***

下午，程兆曦接了路笙，回家的路上路笙卻忽然興起去吃蛋皮牛，程兆曦笑了笑也就答應了。

上菜還是一如既往的迅速，路笙邊大口吃著邊笑。

“上次吃，吃得我胃疼。老啦，各個機能都沒那麼厲害了，痛覺倒是敏銳不少。真是壞蛋呀！”皺著眉，嘴裡含著大塊牛說話含糊不清，說完，她使勁嚥下口裡的東西，大口喝了一口芒果汁，舔舔唇。

“都是止疼藥的問題，你只要一頭疼就吃，對胃不好。你正是年輕時候，哪裡會身體機能退化。”程兆曦無奈的搖著頭笑了笑。

路笙丟給他一個白眼，“你說來說去還不就止疼藥那點兒事兒！”說完眼睛轉了轉：“你最近怎麼回事兒，為什麼那麼愛笑？最近笑的比你這一輩子都多吧？”

;程兆曦搖搖頭：“我們結婚那陣，是你沒有看我而已。”

聞言，路笙努了努嘴。“你是高興找了個替死鬼，解決掉你對顧朝夕的愛戀吧？”

就此談崩。

“哎喲！”路笙忽然大叫一聲，捂著嘴面部表情扭曲得近乎猙獰。

“……”程兆曦無奈：“我可沒在裡面放戒指。”

“撲哧——”路笙被他逗笑。“你要是在裡面放了戒指，我立馬跟你復婚去！”

聞言，程兆曦雙眼一眯：“真的。”

路笙笑的沒心沒肺，彷彿剛剛咬到舌頭的不是自己一般：“當然。”

程兆曦“蹭”的一下站起來，就往廚房裡跑，看得路笙一愣一愣的，這男人要……放戒指去？！！

一瞬間，路笙又是甜蜜又是無奈，想哭，又忍不住笑出來。

程兆曦從廚房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拿，路笙心裡甜滋滋的，就咬下一口手中的蛋皮牛，嚼的吧唧吧唧響。

“剛乾嘛去了？”嘴角的笑，總是抑制不住，路笙想，好在在吃東西。

“沒事。”

看著程兆曦面色平淡，路笙心裡愈是開心，看他那彆扭的樣兒！

果然，過了不一會兒，服務員就過來，一臉笑意看著路笙：“你們要新增一個蛋皮牛的到了！”

平時那笑意，路笙或許會以為是正常的對客人的禮儀，可是現在看起來，那服務員怕是已經知道那貓膩了。

看著程兆曦伸手過去拿，路笙一把搶過來，護犢子般捏的緊緊地。

“這個給我！”

程兆曦無奈的指了指路笙另一隻手上的半塊餅：“你沒吃完呢。”

路笙來回瞄了瞄手中的食物，想了想，將那半塊遞給程兆曦：“這個太辣，給你吃，我要吃剛出的這個！”

“那個更辣！”程兆曦接過來，然後指了指路笙手中那剛剛拿到手的熱騰騰的一塊。

“沒事，我樂意！”說著，路笙對著手中的食物就是一口，咬得牛汁都擠出來了。

才咬了一口，路笙就差點哭出來。

混蛋，真的更辣……

看著路笙扭曲的表情，程兆曦一下子笑起來：“都說了那個更辣，你還搶，我嫌他們辣放少了專門多加點兒辣的，誰知道你過來搶……”

“你、你不是進去，你……”路笙眼淚滿了眼眶，有苦說不出。

“什麼？”程兆曦臉上那笑，分明是知道路笙的意思！

“你混蛋！！！”

***

路笙將程兆曦後來點的那個牛餅還給他了，順便賭氣的連剛剛給程兆曦的那半個也不要了，就著已經下肚的那半塊，路笙氣飽了。

看著始作俑者程兆曦還微笑著吃完那兩個餅，路笙想發火卻又沒地兒發，憋屈的緊。

程兆曦心裡一直都明白，她那麼生氣，他確實覺得很搞笑，可是他其實不太願意她生氣的，畢竟，怕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她賭氣不要。

賭氣了一路，回到家裡，路笙聞著程兆曦講話時嘴裡還殘留的香辣牛味兒，氣的差點兒發狂。她一句話都不說，直接進了書房，把門鎖起來玩電腦遊戲。

晚上的時候，她直接衝進房裡，拿了衣服進去浴室洗澡，也不看一直盯著她行動的程兆曦。

在蓮蓬頭下，路笙覺得心裡那個難受的呀，明明知道程兆曦是故意逗她，可是對於程兆曦明明瞭解她心裡所想的明明明白只要他求婚她就一定會答應卻依舊不做，她真的覺得心裡憋屈。

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她滿心期待著咬下一口他們最愛的牛，然後咬出一對他們結婚時候的戒指，結果什麼都沒有，戒指幻化成了辣椒粉。

洗澡的時候不覺得在流淚，洗完之後眼睛有些紅紅的，路笙才發現，自己竟然為了這點兒小事情委屈得哭了。

“扣扣”。

程兆曦聽到裡面沒了水聲，立馬過來敲門：“圓圓，洗完了？”

“唔。”路笙隨口糊弄道。

誰知道，音還未落，門就開了。

“餵你個臭流氓，幹嘛！”路笙下意識的抬手關了燈，就算是他倆多少個夜晚都赤誠相見，可是路笙總是放不開，不敢開燈，不敢睜眼。

“嗯，黑暗挺好。”

程兆曦帶著笑意的聲音漸漸接近，嚇得路笙轉身就抓起自己已經洗好的衣服往程兆曦臉上扔。程兆曦一把接過：“我身上是乾的，別弄溼了。”

“你幹嘛，出去呀，我還沒穿衣服呢！”路笙大聲嚷嚷，往浴缸裡躲。

程兆曦也不惱，徑直朝著浴缸走去。

感覺到他已經伸過來的手，路笙“啊”的一聲尖叫，然後開始揮舞著雙手打程兆曦。程兆曦死死的捏住路笙的手，不讓那調皮搗蛋的手傷害到自己。

“你別動，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

“不會把我怎麼樣你不能等我出去了再說嗎？”

“現在時機很好，在外面說沒有效果。”

“啊啊啊你要幹嘛！”路笙話音剛落，就感覺手心出一陣冰涼，那熟悉的溫度與形狀讓她一瞬間安靜下來。

多少個一個人的夜晚，她都是撫著這個東西睡著的……

“程、程兆曦……”

她攤開手掌，從月光下看，那個閃閃發亮的東西，就像是她即將要流出的淚水一般的美麗。

“你說的太過突然，戒指那麼貴重的東西，怎麼會在身上？雖然不在食物裡，可是，它終究會是你的……”

“我、我才不要……說了如果我咬到那就答應，可是你沒有讓我吃到，而是主動給我的。”路笙吸了吸鼻子，把要哭的感覺逼下去，彆扭的說。

“可是……”程兆曦笑了兩聲，笑得路笙**皮疙瘩都出來了：“都說這裡時機好，果然。如果你不答應，那我去開燈。”

“混蛋……”

“不答應麼？”他笑了笑，從路笙手中搶過戒指，倏地站了起來。

“喂！答應答應！戒指拿來！我答應！你別開燈！”情急之下，路笙大叫，一躍而起，撲到程兆曦身上拿回了戒指牢牢戴在手中。

程兆曦笑的很開懷，在月光與戒指折出的光下，顯得格外無賴。

他轉回身來，一把抱起路笙就往房裡走。

“喂喂，不是說我答應就別開燈的嗎？”

“我沒有開燈。”

“……可是混蛋……外面有燈！”

程兆曦的臉上有因為高興而笑得開懷的欣喜。

多久沒有看到她炸毛的樣子了，多久沒有看到她那麼可愛的樣子了，多久，沒有因為她剝下淡漠裝飾表現出的本而忍不住微笑了？程兆曦心裡竟有一種幸福的激動。

程兆曦將她扔到床上，俯身上去。

“圓圓，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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