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是會變的。你看見了太多東西,太多輕而易舉越過的底線,太多可遇而不可求的折磨,就像久經飢餓的苦行僧,若沒有代價高昂的信仰,就很難以還能把持得住自己。況且,易華藏願意帶他去,那自然是要把他拉攏去那一邊。 那比毒品更加可怕。毒品不過是讓人飄飄欲仙,踏過界限,感覺自己不是自己;而比毒品更可怕的、更讓人痴迷的,不是讓人成仙,而是讓人成人,又回到“做人”的那些特權當中去,在失去了太久的“人權”之後,感覺自己終於又做回了自己,做回了男人。 雲城人是懂行的。他們做了很多年的毒品生意,拿捏精準;深知頹廢和絕望當中人命不值錢時,誘惑和墮落也就不值錢了。原本的時代,毒品能消磨人們在過剩的精力;而如今,他們得開發新的東西,讓人迸發活力,誕生慾望,那才能賺得更多。 “天使”是這個時代的必需品。 “能替我遞訊息給衍之嗎?”樊澍看著他說,“雲城不能去。” “我說,我說了也不算啊……”張晨暉眼神飄開,“樊先生,我之前不知道是你……否則的話,我訊息也不會幫你傳的。再說了,你就說‘不能去’,人憑什麼聽你的?” “——你能,讓他抽空來見我嗎?我會和他說清楚。” “來這裡?!” “不,當然不是……” “你要是真那麼擔心,就自己去見他啊?” “我暫時不能離開這裡。” “那你打算叫他到哪去見你?” “你先說能不能幫我?” “這是於公的那種,還是於私?”張晨暉反問他。 樊澍只好回答:“……於私。” 張晨暉便不說話了,沒說行,也沒說不行。他心裡存著個底;那段時間替凌衍之跑前跑後忙裡忙外不是白跑的,樊澍的事雖然沒有明說,也多少能猜到一點。他現在還算特工嗎?之前鬧成那樣,國安局不是跟他掰了?他一直讓我傳訊息,是不是在利用我? “我知道,你是站在他那一邊的,那麼多次事都能看出來……上一次也多虧你幫忙。”樊澍摸了摸鼻子。“如果不是信任你,我一開始也不會和你聯絡。” 他說話的語氣讓張晨暉勾起不好的回憶,好像那天門後粗重的喘息、病床上蜷縮的擁抱全回來了,那是他不能進入也不能插手的世界。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這算什麼啊?你信任我?要是知道你老婆也和我睡過的話,你還說得出這話嗎?” 在樊澍那誇海口故意刺他,找場子是很爽,可爽不過三秒,更重的自卑就壓在上頭。張晨暉心事重重,一路思索。他當然不想替樊澍給凌衍之傳話。看不慣他是一方面,到時候凌衍之問你怎麼碰著他的,他要怎麼說?自己為什麼會來這麼老遠一條美食街,吃飯嗎,還吃好幾次?他還能猜不到嗎,OMEGA也是男人,傻子也想得出來。樊澍更是清楚這是什麼地方,賣的是什麼。比起被威脅,他更怕的是那漂亮眼神裡透出的鄙夷。憑什麼?他在腦中和自己的假想敵對罵:你凌衍之能出去睡男人,不是更髒得很嗎? 這種感覺真古怪,好像身體內部有哪個地方酸脹得難受,恐懼得厲害;他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好像既輕賤他,又害怕他。 大仙幾個人在街口等他他都沒發現,砰地一聲,幾乎扎到他們身上去。“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啊,哦,對,我就是,在想些事情。最近工作上忙,”張晨暉嚥下心裡對這些人的煩躁和懼怕,“對了,你們要的東西……我找著了。”他將拍下來的資料照片翻出來給他們看,“最近有行動,風聲緊。我看不如就——” 但那幾個都沒做聲, 沒看照片,反而望著他。“你最近,很不對勁啊,來這兒也顯不出高興了……顛三倒四心不在焉的,”他們嘿嘿冷笑,“你以為我們不起疑心嗎?這兒牆壁這麼薄,雖然壓低了說話聽不見,但那東西叫沒叫,床板響沒響,只要專門去聽,還能不知道?我們都是老行家了,這點還能糊弄得過去?你這時候想跟我們劃清界限,那也太不夠兄弟了吧?” 幾個人將張晨暉圍在了當中,一副咄咄的架勢;張晨暉手心和背脊冒出一陣冷汗:“你、你們想幹什麼?” 一個人高馬大的傢伙擠到當中,一把抓住了張晨暉的手,力道像鋼鉗似的,但說的話倒是殷切:“大家都是同享樂、共患難的兄弟,一條繩上的螞蚱,你要是有什麼難處,難道大家會袖手旁觀?來來來,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說說哥幫你解開。” 這人是大仙的上線,也是幾十號聯絡群的總管事,據說是幹消防員的,壯得精牛一樣,人送外號“獅子哥”,一把將他拖到了旁邊的燒烤攤上,先塞了兩串腰子進嘴,這才繼續說道,“要是有人欺負了你,你儘管跟我說,老子一個揮手,上來幾十號人替你擺平,有什麼好愁眉苦臉的?加了我們這一票,只要你貼心去幹,有的只有好處。” 但他話鋒一轉,繼續說:“可大家如果不是鐵板一塊,那都是一個死字,你要是幫外人,那話就不是這麼說了。我知道,你可能有難處。可遇到什麼難處,跟大哥我說就行,大哥替你擺得平平的;你把話嚥了,要當孤膽英雄,不好意思,大哥我瞧不上這種人,不相信兄弟的人,那成不了氣候。” 他狠命在張晨暉肩上拍了拍:“你覺得呢,小老弟?” 這人是個狠角色,張晨暉也隱約聽過他的故事。他做的“貨路”可不止桂龍美食街這裡的一條,手裡有資源,太子爺都拿他沒辦法,也和他稱兄道弟的。一米九的個頭天然有一種威懾,一頭亂髮配著濃密胡茬,也怪不得旁人管他叫“獅子”這綽號。他在那站著,跟鐵塔一樣,張晨暉看著腿就發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獅子給他倒了一大杯啤酒,不由分說抵在他嘴邊,不待下嚥地就往裡頭灌。“說吧,怎麼著了就玩得不盡興了?是不是我們的貨不好?” 張晨暉嗆得面紅耳赤,那蒲扇似的大手給他從後面順氣捶背,捶得他肺差點沒出來。剛一抬頭,又一大杯直接懟在鼻尖上頭了——“接著喝?” 張晨暉被迫灌了三大杯下肚,卻膽也發了,心想他總要選一邊站的;至於樊澍,樊澍算個什麼東西?他連個警察都不是。那麼多人要抓他,我護著他,能有什麼好處? 有些話梗在後頭,酒嗝一打,便全出來了;渾渾噩噩地,也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 獅子手像鋼鉗一樣箍著他,又威懾,又親暱:“小老弟,不要怕。我們這麼多人呢,都是你的靠山。那個警察聯絡你了,你認得他,他威脅你要曝光你,影響你的分數和職位,你怕他搞你,對不對?” 張晨暉只得點頭。 “你運氣好。我們正好也在找一個人,不過他現在脫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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