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篝火。 ———————————————— 樊澍放下熱成像儀,摁住老獵戶手中的槍管往下壓,低聲說:“等等,是人。” “是人才要打啊,”周全懶洋洋地說,手裡的槍身卻紋絲不動,對施加的力量全無所覺,“不然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他受了傷……體溫非常低,行動緩慢。” 老獵戶抬起堆疊粗糙的眼皮,別有深意地藉著篝火的餘光瞥他一眼。“如果他手裡有把槍,也一樣能***。” 樊澍不說話了;這幾句話說得過了,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和做的事,就憑剛剛手上還沾過髒血,再來慈悲也有點言不由衷。但他仍然會覺得不忍,熱成像裡瘦削的身影和蜷縮的形態,還有極低的體溫,都讓人覺得這倒不像是人,而像是循著火光來求救的一隻受傷的野獸。它完全夠不上什麼威脅,若你多送一顆子彈過去,反倒像遂了它的願。 周全的槍端得又平又穩,他甚至都不需要藉助火光去看;手指在扳機上毫不猶豫地扣下去。樊澍突然手尖一抖,把槍管往上一託, 嘴裡含著半截“——停手——”倆字這才出了聲,合著子彈後發先至,熱成像儀裡那個搖晃著的虛影被擦了一下,歪倒下去的時候像是要散了,像一個明黃色的鬼魂要被打回原形。周全皺起眉頭,剛要發難,身後的人已經衝了出去,那獵物倒在樹影的拐角,站立不穩,又沿著陡坡往河谷裡滾下去。 周全悄無聲息地跟上樊澍。他早已習慣了山間的過活,只需要一點星光也能看得清楚;那是個人,受了傷,看不出死活。樊澍突然擰了半邊身子過來看他,眼睛亮得有些駭人,槍管從袖口底下森森地露出一截。他沒有著忙解釋,整個人氣場卻與平日裡截然不同了,像渾身豎起了刺;周全也沒有多此一舉地詢問,兩人像兩隻野獸一樣繃緊對峙著,直到老獵戶抬了抬眼睛,略微將槍口放低,向後退開半步。 “打中了嗎?”有人在耳機裡問,另一人答道:“周師傅開的槍,那還有得說的——” 周全像不習慣似的按了按耳側,呸了一聲。眼睛仍然看著樊澍,嘴裡卻說:“打中了野豬,給逃水裡去了,晦氣。” 獵戶們鬆懈下來,他們又回到篝火和帳篷旁邊。周全也慢慢地踱回來,他身後遠遠綴著樊澍,兩人換了一個眼神,都各自心照不宣。 “下半夜換班吧,大家都累了,我和老周來巡吧。”樊澍說。 折騰半宿,正是累的時候,有人願意接苦差事,倒沒人會有異議。只是打趣說 兩人背上槍,走出營地,聽到自己身後的動靜,周全舉起雙手,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放心吧,我現在和你綁一條繩上呢,還是那句話,我和你沒仇沒怨的,甭管做什麼,有錢就行,你是我僱主嘛。”他又頓了頓,“我實話說吧,這山地裡半夜的比槍法,都是我主場,老弟你也比不過我啊。” 樊澍點點頭,慢慢放下槍。“那你幫我一個忙。” 山澗又窄又急,水是從高山上化下來的雪水,不僅帶走身上僅存的熱度、汩汩往外冒的血,那股子徹骨的寒意還順著傷口鑽進來,凍得好像整個人被封在了冰裡,流水像鋼鉗拽著腿腳,一點點地將他往漆黑的深淵裡拖曳。 也是奇了,這種時候,居然會夢到那個人,看得那樣真。 突然有一隻手——滾燙的手臂攬過腋下到胸前,將他從泥濘裡拽了出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對誰說話:“快,幫我一把!”又轉過頭來,滾燙的呼吸幾乎噴在耳側,“衍之,你看著我,衍之!”那聲音喊得急切,雙手那麼熱地捂過來,聲音卻隔得很遠。 為什麼會是他呢?! 偏偏是他! 不要……不要是他。 不可能是他。 那就像是萬分之一的機率、買到彩票那樣……如果我有這樣的好運,那為什麼不在當初、不在我成為OMEGA的分水嶺上給我更好的選擇呢? 好吧,就算死之前如果能見到自己想見的人,那也不應該是他。否則的話,豈不是顯得我之前的卑鄙和自私全無是處,好像自己在向這該死的命運投降了一樣嗎? “……滾開……別過來!……” 他一面這樣說,緊緊攥著樊澍衝鋒衣領的手向外使勁推著,望過來的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卻又是渙散放空的,像是失去了焦點後的迴光返照。 周全饒有興致地在後頭看著他倆。樊澍的槍都只好擱在一旁,騰出兩隻手來死死地箍住瀕死掙扎的傷患,看上去也真的很像——一頭受傷的野豬,分不清好意和殺意,也不知道在負隅頑抗個什麼勁。 而且這個人……不就是影片裡那個,他們才剛剛討論過的OMEGA嗎。 周全的眼毒得很,他能一眼看出當初縮頭耷腦隱匿氣息的樊澍,如今這麼一個大鳴大放的公眾人物,還長著這樣一張臉,想不認出來也難。 所謂旁觀者清,這麼擱後頭看著就咂摸出些有意思的味道出來。他伸手幫忙把人撈起來,兩個人將凌衍之拖上岸去。槍傷的擦傷不算厲害,但體溫的流失反倒更嚴重,整張臉慘白髮紫,嘴唇烏青發抖。 “說曹操曹操到啊,”周全說,他把槍遞給樊澍,“他現在需要保溫,沒一會兒大部隊要回來了,你怎麼辦?” 樊澍看著槍,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甚至騰不出手去接;老獵戶笑了笑,“你要是信我了,這山我熟,倒是知道個地方。”第52章 死生轉輪 那是一處巖洞,路途陡峭,洞口隱秘,但帶了攀山釘的獵戶們顯然不在話下,裡頭鋪滿了乾草和堆積著些日常用品,顯然是獵戶常年在山林裡狩獵時的歇腳地。周全熟門熟路地踩著鉤鞋爬上去,再用縋繩接引他們上來。 凌衍之身上的溼衣被剝下來擰出水,現在穿著樊澍的厚外套裹得嚴實,先前半昏過去,走到中途便醒了一次。那枚子彈歪過要害擦傷了腰腹,幸而傷得不重,只是皮肉傷罷了。可他一路都昏昏沉沉地說胡話,似乎有些發燒起來;好在樊週二人來山區是圍獵的,渾身最不少的除了子彈就是藥品,等到了洞裡,拿儲電機點起一個老舊的電熱爐,四下立刻暖起來——這兒為了隱蔽不被發現,不能用火。 老獵戶坐在洞口吸菸,手裡半提著槍權當放哨,看樊澍恨不得忙前顧後,把屋裡的破被子都給他全裹上。天還沒冷到那份上,這會兒為了顧凌衍之開了熱爐,沒會兒他和樊澍兩個都熱得冒汗,只得一件件脫得赤膊。 “也沒什麼傷啊,把你緊張得;不過擦壞一塊,看第一眼時我以為是要死了呢,嘿嘿,OMEGA就是弱得很,風一吹都要倒了……” 樊澍看了他一眼,“你沒什麼要問的?” “這是那個OMEGA嘛,電視上那個。” 樊澍沒有否認。“他叫凌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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