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畫上,不是他父親嗎?”
簾櫳刷地放了下來,滿牆的書和案上的畫像被黑暗侵蝕,只有那扇墜被黑色淘洗,愈顯猩紅刺目。
“父親?”老人用那隻完好的眼睛看著她,“他只是養父。”
白梨差點沒握穩手裡的黑珠。
所以當時的那抹琴光,才會無比自然地融進女人留下的夜空裡。
它們本就是一體。
老人蹣跚地走到一旁,擦拭銅鏡,吹散灰屑,唯獨沒有動那把卷著銀髮的牙梳,似乎已經重複了成千上萬遍,“這個女人和你一樣,被困在幻境裡,對她最重要的那個人,成了一片空白。”
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了。
只有老人照顧她衣食起居,知道她還保留著一點理智。
她有時能記起一個背影,一段微笑,有時又忘得一乾二淨,只記得將她擄來這裡的家主。
她的夫君和他很像,一身風流,兩袖清風。
有時候她又能敏銳地分辨出兩人的不同,她知道對她溫聲細語的白衣男人,是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
困在牢籠中的第十二年——對她來說應該有了近千年,朝暮洞天佔據了整片白浪海,她僅剩的價值終於耗盡,老人站在同一個位置,看著白衣男人一面甜言蜜語地安撫她,一面將她掐死在懷裡。
女人臨死的時候,口中呢喃的是另一個人的名字,不斷問她兒子在哪。
白衣男人拍著她肩頭,輕聲說:“他去殺你的溫郎了。”
老人遠遠看著,看到男人把手放上她脖頸的時候,覺得這未嘗不是解脫,男人在她耳畔說了這句話後,她彎起腰蜷縮著身體,彷彿那隻手將她靈魂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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