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
凍過的杯壁上凝結了細小水珠,再過一會,酒就要錯過最好喝的時候了。
即使在圈子裡呆了這麼多年,柳易塵也依然不習慣這些。
不管如今他走得多遠,很多事情從在那個小村裡長大開始就註定了,他和居曼,和施巖,永遠都不在一個世界。
“阿姨,我失憶了。”即使已經意識到應該改口叫媽,柳易塵還是用了原本的稱呼。
居曼疑惑道:“什麼?”
斟酌了一下,柳易塵替施巖打了圓場,沒將施巖也失憶的事情說出來:“就是……我的記憶裡沒有自己和施巖結過婚這件事。”
雖然知道柳易塵身上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但實際聽到,居曼剛剛還淡定的臉色變了變,擔心地從上到下掃了一眼柳易塵,語氣也急了起來:
“什麼時候開始的,前幾天婚禮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難道是錄那個綜藝的時候出了節目事故?去檢查過了嗎?律師聯絡過了嗎?”
柳易塵趕緊替節目組澄清:“不不不,謝謝阿姨擔心,不是節目組出了事,就是婚禮那天,我人也沒什麼事,有去看過醫生,能治的。”
其實他也不確定能不能治,總之先這麼說了反正也不會有錯。
“那就好。”居曼顯然是鬆了一口氣,隨即笑了起來,“就是苦了我家傻兒子了,又該急死他了。”
聽見苦了施巖,柳易塵以為自己剛剛不小心把施巖也失憶的事情說漏了嘴,一臉沉重地反思自己到底哪裡露餡了。
“哦,你別緊張。”居女士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酒,“我就是想說,這臭小子惦記你那麼久,還沒見到你人就眼巴巴的鬧出櫃,見了你裝傻裝了好幾年,又趕上那堆……”
那堆差點把柳易塵搞得聲名狼藉的爛事。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居曼吞回嘴裡的話,改口道:“我家這臭小子辛辛苦苦又追了你兩年,好不容易追到手了,帶回家領證了,你居然失憶了。”
柳易塵一臉抱歉:“阿姨……對不起,還有,那些事我已經知道了,您不需要瞞著我。”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居曼一點也沒生氣的樣子,反而笑著朝柳易塵招招手,示意柳易塵湊過來,隨後握住了柳易塵的手。
柳易塵愣愣地看著居曼。
她的手比自己的小很多,但十分柔軟、溫暖。
居曼拉著柳易塵,滿臉溫和笑意道,“你千萬別有什麼心理壓力,該怎麼樣怎麼樣,那臭小子你想再答應他一次還是甩他一次都隨你,只是他這孩子死心眼,你別吊著他,乾脆點。”
說到底也是擔心施巖的。
“謝謝……媽,其實……”柳易塵神色複雜,聲音極低,“其實,我已經答應他了……”
他用了媽這個稱呼,不僅僅是因為答應了施巖。
也是因為居曼那隻柔軟、溫暖的手。
那是柳易塵一度渴望擁有的溫度。
居曼聽見柳易塵已經答應施巖了,表情像是有些失望,以至於柳易塵懷疑她壓根就是想看親生兒子的好戲。
不過不論如何,也算解決了一個修羅場,柳易塵自己也輕鬆了一些,居曼拉著他聊了會家長裡短,又說了些施巖婚前的傻樣,柳易塵跟著笑了一會,莫名覺得心裡空落落起來。
如果沒有失憶的話,他就不需要從居曼的嘴裡聽見那個傻呵呵的施巖了。
那本該是屬於他和施巖的記憶。
察覺到柳易塵的臉色愣了一些,居曼拍了拍柳易塵的手背:“好了,別想太多,回頭我和你爸找個好醫生,肯定能治好的,今天我們只是工作結束同事聚餐,不要有什麼負擔,去把那兩個人叫回來吧。”
一個洗手間去那麼久,鬼都知道是去避嫌了。
柳易塵點了點頭,推開門朝院子裡走了幾步,發覺施巖和袁安瑞也沒有走遠,就站在院子裡。
“居姐……”剛起了個頭,袁安瑞似乎在對施巖說什麼,柳易塵忍不住停了下來,下意識屏息凝神。
婚禮那天,他就隱約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對袁安瑞這個人格外在意。
“他連你媽都不認識,你們這算結婚了?”袁安瑞不疾不徐,玩味地看著施巖。
施巖愣了一下:“他都不知道那是我媽,你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柳易塵同樣對此有些不解。
居曼一直為人低調,大多數時候都退居幕後,媒體也很識趣地從沒有挖過她和施巖的關係。
連柳易塵和施巖一同拍戲,陸陸續續合作了快三年,都沒發現的事情,袁安瑞怎麼就知道了?
袁安瑞似笑非笑地瞥了施巖一眼:“關於你的事情,我沒什麼不知道啊。”
施巖看他那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就氣得跳腳,沒好氣道:“你別在這裡裝紳士,之前是我媳婦在,不想和你翻臉,至於麼你,追個人還要偵察敵情。”
但施巖話說了一半,就被袁安瑞打斷了:“你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你才傻,柳易塵都是我媳婦了,你一天天惦記他幹什麼呢?”施巖不耐煩道。
然而袁安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連語氣都一反常態起來:“裝傻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你是真不知道我到底惦記誰?”
隱約竟有點羞赧和埋怨。
背後走廊裡,柳易塵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想聽得更清楚一點。
這哪是平時片場那個以成熟穩重著稱的袁安瑞,這誰啊著,袁安瑞被奪舍了麼這是。
柳易塵就說一直覺得哪裡怪怪的,施巖一直覺得袁安瑞對自己有意思,但自己卻什麼都沒感覺到。
今晚吃飯也是,居曼本來只邀請了自己,袁安瑞說是要來,但對自己又一直不鹹不淡的,看不出態度。
原來……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總不能惦記的是我吧——”施巖話說了一半,自己卡住了。
他發現,明明應該不記得和柳易塵有過一場家族內部的婚禮,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想起來了。
同時想起來的,還有——
“不管是資源還是長相,或者是名聲和地位,我哪裡不如柳易塵了。”
作者有話要說:巖巖:原來他不是惦記我媳婦——啊?
塵塵:豎起耳朵,認真偷聽。
第43章 敢嗎
柳易塵站在背後走廊裡, 一個不留神, 踏空了, 險些跌進前面的魚池裡, 下意識發出了聲音。
“媳婦兒?”聽見聲音, 施巖下意識回頭, 一個健步過去扶住了柳易塵,“沒摔著吧?你和我媽聊完了?”
柳易塵驚魂未定的點點頭:“現在不是聊這個的時候吧?”
驚魂未定也不是因為剛剛踩空了, 而是被施巖和袁安瑞的對話驚到了。
柳易塵的視角只能看到施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