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不住地誇讚,直把這還算不錯的琴聲誇獎地天生有地下無。
韋皇后矜持地笑了笑:“諸位客氣了,大家的歌舞也都極好。”
目光掃過對面的袁蘿,笑道:“不知道貴妃今日有沒有準備節目?讓我等也能開開眼界。”
殿中寂靜了一瞬間,人人都知道皇后與貴妃不合,而貴妃的出身,向來是眾人非議的焦點。說是給家族攀了個沒落世家的名號,人人心裡頭門清兒,只是名號而已。
袁蘿擱下酒杯,這死丫頭有事沒事就喜歡戳自己一下。同時深刻反思,是不是這些日子裡表現得脾氣太好,以至於諸多宮妃對自己都沒有了之前的懼怕。
雖說這本來就是袁蘿努力的目標,但有時候也不免有點兒小小的煩躁。
“既然皇后發話了,本宮也不好藏拙了。說起來,本宮近日苦練畫技,大有長進,不如便作畫一幅,讓大家開開眼界。”
殿中眾人聽著,不免有些好笑,什麼叫大開眼界,有人作畫之前會這麼誇獎自己嗎?
韋皇后哦了一聲,笑眯眯道:“那我等翹首以盼。”
袁蘿慢吞吞起了身,經過韋皇后身邊的時候,壓低聲音笑道:“那就把你的小腦袋翹好了。”
韋皇后身形一僵,臉頰氣得緋紅,鼓鼓的像只河豚。
劉秀淳已經火速帶著小太監抬來書桌,備好筆墨紙硯和各色顏料。
袁蘿走到桌前,大筆一揮,不過小半盞茶的功夫,就抬頭道,“畫完了。”
殿中人人驚詫,從沒見過畫畫這麼快的。對成品的質量,大家也就更好奇了。
袁蘿吩咐兩名小太監道:“將本宮的作品亮出來給諸位姐妹和夫人們看看。”
眾人凝神看去。
有馬屁精屬性的,想著袁蘿此時的滔天權勢,準備無論畫的多差勁,都要捏著鼻子誇獎一番的,此時看了這幅畫,也瞠目結舌,無法出口。
因為那根本不能稱之為一幅畫。雪白的紙上,只有粗粗幾筆墨痕,雜亂一團,毫無章法。
袁蘿笑了一聲:“本宮這幅畫如何?請大家品鑑。”
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是該昧著良心誇獎,還是保持沉默。主要是這幅畫太過超出她們的忍耐極限,誇獎了,將來可能淪為京城笑柄啊。
卓淑妃忍不住問道:“未知娘娘的畫作,是描述了何等景象?”
袁蘿輕描淡寫地道:“這都看不出來嗎,當然是雪景了。”
眾人:……
這白茫茫一片的,還真是可以算作雪景。
義昌公主問道:“那其中的黑色……”
“那些黑色,便是雪中的民宅了。”
眾人心中吐槽,有這麼醜的民宅嗎?這般民宅,豈不是一團亂木頭?
“說起來,這些民宅,看著很是像一些亂木頭呢。”袁蘿來到自己的大作前,摸著下巴說道。
原來這位貴妃娘娘也有自知之明。
袁蘿目光掃過殿中諸位貴婦人,提高了聲音:“但這般亂木頭一樣的房舍,卻正是如今京城暴雪之下的真實景象,更是本宮親眼所見。”
在眾人驚詫的視線中,袁蘿走到了殿中,“皇上,還有諸位,我們今日高座殿內,吃的是錦繡膏腴,穿得是綾羅綢緞,身邊燃著龍涎香,腳下踩著金絲絨,享受這般吞珠食玉的日子,卻不知道自從入冬以來,多少百姓苦苦度日,最近暴雪連連,京城之內民宅損壞迄今已有二千兩百二十一處,受災百姓八千餘人,京城之內天子腳下,尚且如此。城外多得是百姓流離失所,就算勉強沒有遭災的,也多住草屋,裹麻布,日子艱難……”
京城雪災的景象,她之前出宮親自看了一趟。
司空霖想了想,“就是阿蘿之前給朕講的《神筆馬良》裡面的故事嗎?”
袁蘿之前給他製作的繪本,結合民間故事,又填充了很多底層百姓的民生問題,引導司空霖的三觀,所以現在袁蘿一提起雪災,他就想起來了。
“皇上英明。”袁蘿衝著司空霖和煦地一笑。
“所以本宮今日畫出了這副雪災房舍圖。便是倡導,後宮諸位姐妹,還有諸位夫人,若有餘錢,不妨捐助出來,本宮想要設立一處專項的錢財,為今次受災的百姓建造房舍,購買衣食,讓他們能平安度過這個冬天。”
韋皇后眾人都驚呆了。好端端的宴席,怎麼突然畫風一轉,變成了朝政募捐大會了。
“本宮既然是首倡者,便拋磚引玉。”
御前總管劉秀淳親自帶著小太監,捧著一個大大的金漆托盤,跪在袁蘿面前。
袁蘿從髮髻上拔下那隻銜著一串兒紅寶石的金鳳,放入托盤裡:“除了這金簪,本宮還要捐助紋銀千兩,來救助災民。”
看著還處在呆愣狀態的眾人,袁蘿又好心補充了一句:“本次捐助,全憑自願,大家量力而為。待救濟災民之後,會在城外立下石碑,刻印此番諸位的功勞。”
你這叫量力而為!
眾位貴人一臉複雜,你若是真量力而為了,哭窮沒錢,只捐助個一二十兩,將來刻在碑上,那就是公開處刑啊。只能趕鴨子上架了。幸而貴妃定下的標準勉強還能接受,一千兩。
貴妃捐助一千兩,那麼她們這些後續者可不能搶了貴妃的風頭。
除了一個人。
韋皇后看著送到自己面前的盤子,嘴角一陣抽動,這種事情,按理說不應該是她這個皇后的職責嗎,又被這個女人搶了風頭。
她氣鼓鼓地拔下了嵌著十二粒大珍珠的簪子,扔到托盤上,然後提高聲音:“本宮捐助三千兩。”
袁蘿喜笑顏開,躬身道:“娘娘果然仁厚。”
韋皇后心滿意足地坐直了身體,似乎是壓了袁蘿一頭,轉頭想想,卻又一陣肉痛,那可是自己最喜歡的一支珍珠簪啊,中間那枚夜明珠萬金難求。再看袁蘿,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子虛偽。
幸而其他人沒有這樣糾結,按照身份,八百兩的,六百里的,三百兩的。
袁蘿回了座位上,看著積累的銀錢數目也在不停增多,心中非常滿意。
而臺下忍痛掏銀子的人就沒這麼輕鬆了,她們很多人還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場吃喝玩樂的宮宴,怎麼突然變成了慈善晚會。
***
宴席結束,袁蘿回了紫宸宮。
連延秋從正殿迎出來。袁蘿迫不及待問道:“一共收到了多少錢?”之前劉秀淳已經將募捐的銀兩都送到了紫宸宮裡。
連延秋回道:“總計銀四萬六千一百兩,首飾太多,無法計數,只能慢慢清點了。”
袁蘿迫不及待接過賬目明細翻看著,上面一列列數目讓她心花怒放,發出心滿意足的歡呼聲。
連延秋想笑,這般情態,真像是偷吃了滿嘴肥魚的貓兒,滿心舒爽地打著呼嚕。頓了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