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藝人定時表演。
先是幾個俏麗的姑娘上來唱曲兒,之後換了個雜耍的,袁蘿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民間的歌舞,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跟宮廷的水平相提並論。
直到一個矮胖子登臺,四面響起了不小的吆喝聲,氣氛一下子熱門了起來。
袁蘿喝著果酒,尖細的音調傳入耳中。
“今日講述的,就是那西疆天幕國禍國妖妃記的第四回 。”那矮胖子是說書的,醒目一敲,尖細的嗓子高聲道“上一回說到,這妖妃謀害了賢妃之後,氣焰越發囂張,不僅殘害忠良,欺壓妃嬪,更淫、亂後宮,無恥至極,她派出一隊心腹手下,專門在京城替她物色美少年……”
袁蘿聽著,逐漸皺起眉頭,這話本子故事說的是什麼天幕國的故事,一個奸詐狠毒的女人入宮為妃,把持朝政,殘害忠良,後宮。似有若無的影射,讓她極為不舒服。
“這不都是蘇妲己的故事嗎,庸俗得很。”旁邊桌的商人說道。
“嘿嘿,說是蘇妲己,我怎麼聽著更像是……”這句話說了半截就消聲了。眾人心領神會地一陣笑。
袁蘿死死盯著高臺,認出了這個死胖子是誰。
是那個宮中教坊的管事,似乎叫俞舫,因為挑唆司空霖觀看御前侍衛生死比鬥,被自己下令逐出宮廷。記得當時劉秀淳問過是否要處死,她一念之仁,留了他一條性命,沒想到如今反而在這裡敗壞她的名聲。
蔡雲衡睜大了眼睛“這金楓樓還真是大膽,這種段子也敢說嗎?”
顧弈收緊了酒杯又放開。
旁邊那桌讀書人也在議論著,“聽說前一陣子朱御史全家在貶官的路上遭了盜匪,闔家遇難呢。跟這話本子裡說的橋段一模一樣。”
“你不知道吧,這臺子上說書的人,就是不久前從宮裡頭放出來的,真的知道很多宮闈秘聞,這《妖妃禍國記》,只怕……嘿嘿……”
袁蘿心中怒火萬丈,臉上毫無表情。
天冷了,該讓金楓樓倒斃了!
老虎不發威,當她hello kitty啊!
還有幕後之人,呵呵,不信酒樓說這種評書,背後沒有人推波助瀾。
臺上的故事還在繼續,說到這奸妃權勢滔天,把持朝政,竟然不甘心皇帝坐擁後宮佳麗三千,準備自己也弄個後宮。暗中在京城狩獵美男,擄掠進宮,供其享用。
矮胖子用詞頗為露骨,描述那被翻紅浪的精彩段子,聽得臺下眾人一個個豎起了耳朵。
“說起來,咱們京城最近不是出了好幾樁失蹤案來著,跟這評書裡頭說的這件事情有點兒像啊。”隔壁桌的書生還在議論著,聲音越發壓低了。
袁蘿耳朵尖聽見了,轉頭問道“京城裡頭有失蹤案?”
蔡雲衡笑道“是啊,最近半年多,失蹤了好幾個生得很好的年輕人,有一位還是東寧伯家的公子。事情鬧得挺大,至今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袁蘿皺眉“這種事兒怎麼沒見宮中說起過。”
蔡雲衡笑道“京城這地界大了,上百萬人口聚居,哪天沒有人失蹤,這等小事怎麼可能驚擾朝廷。反正也是五城兵馬司的人頭疼。”
聽到臺上的話本子越說越汙穢,顧弈皺起眉頭,道“我們走吧。”
袁蘿倒是無所謂,上輩子看過的小肉本比這個汙多了。不過時間晚了,也該回去了。
三人正要起身,卻聽見酒樓門口一陣喧囂。轉頭望去,是一群披甲計程車兵衝進了樓內,如同蕩起了一圈漣漪,整個酒樓騷動起來。
一個大嗓門計程車兵高聲喝道“五城兵馬司緝拿京城要案嫌犯,請大家安心吃喝,無關之人無需緊張。”
大多數人都安下心來,京城之內軍紀森嚴,士兵一般不會故意擾民。
不過對緝拿嫌犯這種事兒,都滿懷好奇。包括袁蘿也不例外,從懸掛的竹蓆縫隙向外張望。
“是什麼江洋大盜嗎?”
“真遇上了江洋大盜這幫廢物才不頂用呢。”蔡雲衡笑道,“說不定只是個小毛賊。”
“什麼毛賊能這麼大陣仗?”
“這個,就得問問這位新朋友了。”
袁蘿回過頭來“什麼新朋友?”
話沒說完,她愣住了。
就在自己轉頭的片刻間,原本只坐了三個人的席上,竟然憑空多了一個人,變成了四個人。
袁蘿震驚。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學會大變活人了?還能變出這麼漂亮的人來。
那是個年輕人,一身樸素的青衫,眉目俊秀至極,宛如晶玉。
“這是誰?不介紹一下嗎?”
蔡雲衡攤手笑到“姑娘說的是,我們兄弟也納悶著呢。兄臺剛剛從桌子底下鑽過來,這好像非是君子所為吧。”
那青衣書生拱了拱手,露出一個灑脫的笑容,“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還望幾位兄臺和姑娘海涵。”
袁蘿一怔,這個聲音,就是剛才背對著他們侃侃而談的青衣書生。
轉頭看了看外頭不斷逼近的五城兵馬司士兵,又想到剛才蔡雲衡的話語,低呼一聲“你就是他們要捉拿的嫌犯?”
自己這一桌正好在最角落,位置隱蔽,所以這小子就偷偷鑽到這裡來了。
青衣書生苦笑“小生行得正做得直,從未有作奸犯科之事,但不可否認,那些士兵卻是衝著我來的。”
“請三位見諒,我記得這邊有一個窗戶。只是過來借個道。”一邊說著,他爬到窗臺邊,推了推,頓時變了臉色。
窗戶被釘死了。
三個人交換了一下視線,要不要將人扔出去?
這麼漂亮的人,能犯什麼案啊?袁蘿承認自己是個顏狗,比起那幫窮兇極惡計程車兵,還真是對這年輕人印象不錯,聰明又漂亮。
短暫的功夫,士兵已經搜查到這邊了。
門口懸著的掛簾被一把掀開,三四個身影出現在門口,其中為首之人目光落在顧弈臉上,愣了一下。
那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生得也算俊秀,只是眼睛狹長,顯出一股邪佞之氣。他衝著顧弈露出別有意味的笑容“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竟然會在這裡遇見顧小將軍。”
是熟人?袁蘿驚訝。
顧弈無所謂地拱了拱手“卓兄,久見了。”
“是啊,上次在宮內省的牢房裡分別還沒幾天呢。”青年露出諷刺的笑容。
袁蘿恍然大悟,這個青年就是卓淑妃的哥哥卓陽才,上次被苗子方指出為劉才人之事的嫌疑人,雖然連延秋查證,他並無作案時間,但袁蘿聽聞此人品性惡劣,命令開革出金吾衛的隊伍。想不到人家一轉頭平級調入了五城兵馬司。不過想想卓陽才親爹就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也難怪了。
“還要多虧了貴上司苗統領的大力提拔啊。這筆帳我可是記下了。”卓陽才目光掃過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