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艱難,要贖回天閣關又是一大筆錢,想要再抽調一部分來贖買百姓,只怕戶部尚書要上吊了。
袁蘿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最煩惱的就是這個了,朝廷沒錢了。她也沒錢了。
大規模贖買百姓,袁蘿簡單算了一筆賬,少說也得幾百萬兩銀子。不僅是鉅額的贖金,還有北上活動的細作經費,將人帶回來的衣食住行等等……
其實還有另一個更便捷的法子,用這一次俘虜的北戎士兵交換,但朝廷是絕對不會同意的,這些餓狼一旦放回去,是給北戎增加更多的有生力量。
袁蘿之前已經提議過讓工匠作坊改良生產工藝,明鏡的白瓷器皿,光潔的琉璃杯盞,這些利潤龐大的奢侈品。
但工藝改良到批次生產再到普及,是一個緩慢的過程。而眼前的銀兩缺口,卻迫在眉睫。
對這個難題,袁蘿冥思苦想,只能出狠招了。
她咳嗽了一聲,對連延秋說出了構思的兩個小生意。
彩票和賽馬。
後世來錢最快,最不勞而獲的兩種小生意,在這年代還都沒有露頭。
連延秋仔細聽著袁蘿的描述,等聽懂了兩樣生意的運作流程,他勃然變色。
“娘娘從哪裡學來的這等下作手段。此法敗壞民風,萬萬不可張揚!”
“沒這麼嚴重吧,”袁蘿乾笑兩聲。
“此等手段一旦傳言開來,只會讓百姓不願勞作,一心只想著不勞而獲,以小博大,更有甚者,賣兒賣妻,換些銀錢,以求翻本,跟沉迷賭博無異。”連延秋正色道。
“本宮也想過了,這賽馬場和彩票,都設立較高的門檻,不許平民百姓參與其中。”袁蘿也想過這個問題,其實這真是被逼無奈之下的選擇。平時她也不想用這種投機取巧的手段來搜刮銀子。
“本來百姓就沒有太多銀子,可以將賽馬場的投注標準定為二十兩一注,彩票也是一樣。”袁蘿簡單說著。她榨取銀子的主要目標本來也只是門閥世家和富裕地主。
她當然知道,這種賭博行為肯定會敗壞民間風氣,不過鑑於門閥世家的風氣本來就奢靡無度,狂嫖亂賭遍地都是,再加上一票也無所謂了,賭博再怎麼也比欺男霸女強吧。
連延秋想了想,勉強同意了。誰讓他沒有點石成金的本事呢。
“就要辛苦連提督了。”袁蘿笑道。北上一趟,肩負數個重任,瑣碎又費力,這一句辛苦,說的真心實意。
連延秋點頭應了,又提醒道“臣不在京城的日子,請娘娘小心為上。”
“本宮知曉。”袁蘿點頭應下。
和談之事緊急,三天之後,連延秋就帶著大隊人馬啟程北上了。
而又過了一天,袁蘿也跟著司空霖一起出宮了。
入夏以來,天氣日漸炎熱,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要前往貢山腳下的避暑行宮。
大隊的儀仗簇擁著皇帝和後宮妃嬪,還有朝廷重臣以及宗室勳貴。浩浩蕩蕩行走了數日,才抵達行宮。
第54章 宮變
夜幕低垂, 陰雲凝聚。
入夜之後,一聲驚雷,大雨傾盆而至。
行宮下榻的第一天,便是這般風雲變色的天氣。
東海王司空彥站在廊下, 凝望著遮天蔽日的暴雨,目光陰沉而凝重。
殿外, 屬下匆匆進來, 通傳了一個訊息。
他回過神來, 快步走向大門, 原本陰鬱的神情也隨之調整成歡欣溫潤。
左冰凡被禮官引著, 穿過中庭, 尚未進殿,就看到司空彥快步下了臺階。
堂堂親王, 卻對一個四品武將降級出迎, 可謂禮遇到了極點。
左冰凡卻並未如普通官員一般,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神情平淡地衝著臺階上那人躬身行禮“末將見過王爺。”
司空彥哈哈一笑, 扶住他“何必講究這些虛禮。本王想來佩服英雄, 早就想要親耳聽一聽左將軍說說當日驅逐韃虜,光復城池的戰況。”
他親熱地將手擱在左冰凡肩頭, 攬著他進了大殿。
分主賓落座之後,宮人奉上茶水,悄然無聲退了下去。
寂靜的大殿,只餘下同樣年輕的兩個人相對而坐。司空彥卻並沒有急著拉攏或者許諾, 反而從容詢問起之前一戰的細節。
他言辭清雅,態度和潤,是個極好的談話物件。
左冰凡並不太擅長言辭,卻也在他的引導下,將之前一戰從容說來,對最關鍵的問題,天降火流星的秘密。他也沒有隱瞞,直言是軍中能工巧匠發明了一種以孔明燈為參考的大型器具,才能達到這種戰果。
司空彥眼中閃爍起亮光“將軍果然是坦誠之人。”
“王爺見笑了,您應該早已知曉了吧。”此等機密,是不可能瞞過司空彥這種實權親王的。
司空彥誠懇地點頭“略知一二,終究不如將軍所言的詳盡。”
頓了頓,又慨嘆道“說起來,本王年幼的時候,也曾經想著上陣殺敵,本王的封地雖然富饒,沒有北戎這等蠻夷,但倭奴常年犯境,也是心腹大患。可惜自幼身體欠佳,就算修習武道,也難更進一步。”
“王爺血脈尊貴,怎麼能以身犯險。”左冰凡公式化地回道。
“本王素來看重英雄,更何況左將軍這般年輕有為,將來大展宏圖,不在話下。只怕年內,坐到鎮北將軍的位置上也不意外。”
鎮北將軍是正二品的實權大將,就是之前顧良勇的位置。
這個條件絕對足夠誠心了。
左冰凡卻並未急著感恩戴德表忠心,只不鹹不淡地道“王爺過譽了,末將才幹有限,只怕難當如此重任。”
“哈,當年顧將軍大破北戎,是在三十六歲那年,已經稱得上一句年輕有為。如今左將軍未及雙十,就功勳不遜前人,若要說才幹有限,滿朝武將,豈不都是找根繩子上吊算了。”
“顧將軍屹立朝堂,是憑藉實打實的功勳,我雖不才,也不想以權謀爭鬥取利,寧願戍守邊關,穩紮穩打。”
“不虧是顧將軍一手教匯出來的人才。”不軟不硬碰了個釘子,司空彥反而露出笑容。
他站起身來,走到敞開的門邊,望著外頭酣暢淋漓的大雨。
“本王素來重英雄,”這是他第三遍重複這句話了,“其實對於顧良勇將軍,也是滿懷欽佩的。武將不能榮耀而歸,也不能血戰沙場,反而因為蠅營狗苟的陰謀而喪生,是對英雄的汙衊。說來不怕左將軍譏笑,本王偶爾也會想,如果當初能早一步趕到京城,繼承了那個位置,時至今日,想必朝堂之上,顧將軍和一眾英魂還是本王的左臂右膀。而不是如今這般,身死族滅,含冤莫白。”
左冰凡站在他身後,低著頭,沒有說話。
司空彥苦笑,“若今上是英明之主,甚至哪怕有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