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趙墨筠突然被人扣住手臂拽到說公交車站的廣告牌背後。
他像是懊惱又像是生氣地念著,“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趙墨筠的防禦系統基本處於停擺狀態,還沒有反應過來,後背撞上廣告牌。她今天穿了件毛衣,廣告牌上的雨水浸透,肩膀被他摁住,冰得她不由弓起後腰。
“涼。”趙墨筠皺眉。
下一瞬,他手墊在她後背,然後帶著火氣狠狠吻下來。
是跟第一次截然不同的吻。第一次全是小心翼翼,而這一次她快要喘不過來氣。
他像一座山壓著她。
趙墨筠想要掙開,不過轉念,自己要是強行掙開,就他這個發燒就會住院的身體難保不會受傷。
於是條件反射抬起來要把人掀開的手,又落回去,先是輕輕放在他後背上,後來五指成拳,攥住他的衣服。
一絲絲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開,壓在她身上的力道終於鬆了。
趙墨筠舌尖舔了舔唇,微微刺痛。
果然破了。
又咬她。
趙墨筠目光如炬瞪向罪魁禍首,教訓的話都已經到嘴邊,卻在看到他眼睛的時候,全啞火了。
那雙漂亮的眼睛,此刻微微濡溼而深沉,明明是一眼可以看到底的清潭,現在卻像是深淵,深不見底彷彿能把人瞬間吞沒。
趙墨筠心頭一凜。
恍惚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定睛再想看的時候,眼睛被人用手捂住。隨即肩上微微一沉,他額頭抵在她肩上。
聲音委屈,“你明知道我喜歡你,你明知道。”
委屈得聲音帶著哭腔。
喜歡到每當她在身邊的時候,要用力剋制才忍下所有讓她可能不安、覺得被冒犯的衝動。
趙墨筠手垂在身側,愣愣站著。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玩笑開過火了。
被人捂住眼睛,什麼都看不見,腦子轉得不止慢了一拍,加上根本不會哄人,趙墨筠直愣愣解釋,“我剛剛那是開玩笑的,你不願意我肯定也不能勉強你,對吧?”
結果話音剛落,人突然抽身就要走。
墊在後背的手突然抽走,趙墨筠突然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力氣,人往下倒,頭“咚”一聲悶響撞到廣告牌上。
這下把柳鶴熙嚇得不輕,一把扶住她。
“阿筠!”
顧不上生氣,柳鶴熙眼裡全是擔心,“怎麼樣?頭疼不疼?”
趙墨筠藉著他的力氣站起來,心裡也驚訝自己怎麼這麼弱不禁風了,面上無所謂地笑笑,說:“沒事,就是突然腿軟。”
這話一出,面前扶著她的人突然臉漲紅。
街上只有微弱的光,還是能看到他臉紅的樣子,趙墨筠心情大好,伸手想要揪他的臉,但是人卻一個勁兒地躲,連帶著眼睛也不敢看她。
他越害羞,趙墨筠心情就越好,像揉大金毛那樣揉了揉他的頭髮。
揉著揉著忽然發現一件事,手頓住,“你是不是長高了?”
*
因為突然發現柳鶴熙長高這事,趙墨筠當天晚上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只到他膝蓋,自尊心被暴擊,直接被嚇醒。
想起昨天她問他是不是長高了,結果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頂著一頭凌亂的頭髮,乖乖的,低聲說,“……你現在才發現。”
一想到他那個表情,趙墨筠就想笑。
看了下時間,差不多該起床了,掀被下床,一邊把腳往拖鞋裡塞一邊把頭髮紮起來,徑直去洗漱。
牙刷往嘴裡塞的時候,不小心扯到嘴唇上的傷,毫無預備,扯得趙墨筠“嘶”了一聲。
再次懷疑柳鶴熙是不是屬狗的,這麼喜歡咬人。
*
收拾完,鎖門的時候,楊茵姐打電話過來。
趙墨筠邊接電話,確認門鎖好之後,邊往樓下走,“喂,楊茵姐,怎麼了?”
“阿筠,我這周要去外地參加一個培訓,要下週二才回得來。”
聽到這話,趙墨筠知道她要說什麼了,不等她繼續說,就先開口,“好,你放心去吧。舅舅跟外公我都會照顧好的。”
“這周要去你舅舅那邊,幾頭跑,就辛苦你了。如果有什麼事情處理不過來,就給我媽打電話,一家人別怕什麼麻煩不麻煩,知道嗎?”
聽到這個“一家人”,趙墨筠不由抬頭看了眼外面的天。
今天天氣很好,碧空如洗,只是藍得有些不真實。
就像有時候她也會覺得現在的生活不真實,如果沒有那件事,她現在還在好好唸書,外公舅舅都在身邊,而楊茵姐也不會是她姐,而是她舅媽了。
驀然收回視線,念頭就此打住,趙墨筠應聲,“好,你就放心吧,安心培訓。”
兩個人都說了一會兒,掛電話的時候,剛好走出巷子口,遠遠看到等在公交車站的人。
趙墨筠停下腳步,嘴角不自覺彎起,笑意很淺,就像是冬日裡被太陽曬出來的愜意表情。
就算一切都是不真實的,有一樣是真的也行。
“柳鶴熙!”
☆、chapter 26
公交車裡響起報站的廣播。
“東城站到了, 請在本站下車的乘客帶好自己的隨身物品……”
在廣播聲中,公交車慢慢悠悠靠邊停下,趙墨筠擠在人群裡下車。
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雨, 早上的空氣跟洗過一樣,溼漉漉,微涼。像夏天的冰鎮汽水,一口下去,神清氣爽。
趙墨筠過了一個十字路口往前走。
東城遠離市中心,是濱城的老城區之一。前兩年開始重新規劃, 要建個工業園區。這邊地處在城市邊緣, 地皮沒有那麼金貴,這邊的路比市中心的要寬。工業園區還在建, 企業都還沒有來,人少。這邊就成為不少飆車黨的最愛。
一家早餐店門口停著幾輛摩托車。店裡,穿著打扮差不多的四五個人圍坐在一桌。
對著門口坐著的一個人忽然皺眉。同伴察覺, 順著他的視線回頭往外看,看到馬路對面路過的一個人, 也皺眉,“那女的不是上次耗子他們去找的那個嗎?”
“誰?”
其餘人也都紛紛往外看。
“耗子那個蠢貨, 聽說還打算泡人家呢,結果手腳都被卸了。”
“你們是沒有看到, 接骨的時候喊得跟什麼似的。”另一個人笑著說。
“要我說,要找就得找這樣的, 帶勁。不像那誰, 嬌滴滴的樣子,實際上就他/媽的是個惹禍精,要不是因為她, 咱們能在四叔手裡落下把柄?”
說得憤憤然,桌下被旁邊的人用膝蓋拐了一下,“好了,天天念念念,有勁沒勁?”
有人心思在別處,開口,“不過,這條路不是去監獄的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