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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們,其實是不一樣的。
她是不正常的。
等到長大了一些,她的“名氣”漸漸傳開,願意接近她的人就更少了。
在思想還未成熟的時候,學生們很容易因為一些小事,就自動疏遠孤立另一個人。
而阮白自身的性格,雖然有趣,卻也算不上特別外向。
她似乎生下來就和周圍人有隔閡,她將自己圈在一個小型的、獨立的世界裡,別人的喜怒哀樂,她也很難理解。
被欺負最嚴重的那段時候,她被兩個比自己強壯的男生堵在教室門口,不讓她去食堂吃飯。
其中一個男生衝她怪叫著,喊她“大力女”,把吃完的剩菜剩飯潑到她的身上,她的頭上。
深色的飯菜打髒了她的裙子,奇怪的味道迎面撲來,粘膩的湯汁順著她的頭,她的臉頰,一直流淌到身上。
阮白呆呆地低著頭,看見自己的手背上,有兩粒灑出來的飯粒。
運氣好點的是,當時有位路過的年輕老師發現了這一幕,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呵斥了兩個孩子。
老師把她拉去了辦公室,給她父母打了電話,同時還拿出了棒棒糖塞進她手裡,告訴她想哭就哭,難受就直說。
當時阮白是怎麼回答的,她自己都忘了。
她只記得,自己呆呆地看著手裡的糖,始終想不明白老師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因為她覺得,無所謂的啊。
不過就是被潑了東西而已……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呢?
媽媽為什麼要抱著她哭,爸爸又為什麼要帶她去看那些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之後隨著年齡逐漸增長,她在父母的努力下,也有了正常人的情感,會生氣也會開心。
只是這種情愫相當單薄,大多數時候,她還是處於一種不知是混亂還是平靜的狀態。
這種茫然又空白的認知,一直持續到父母出車禍死亡,爺爺奶奶陸續進入醫院後的那個晚上。
那時候,她才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和這個世界還是有點關聯的。
這種關係,彷彿看不見的絲線,緊緊纏繞在她的心上,卻被她忽視。
可一旦發動,便會讓她感覺到那種撕心裂肺,連呼吸都要喘不過來的痛苦。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她知道,她徹底成為了一名正常人了。
【宿主,我察覺到你的情緒有些低落,】不知什麼時候,系統出現了,在她腦海裡安慰她道,【需要把我珍藏的搞笑綜藝放給你看嗎?】
阮白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沒事的。”
其實,她也沒那麼難過的。
哪怕透過奶奶的隻言片語,她知道了自己真的不是父母的親女兒了,阮白除了最開始失落了片刻,也覺得這無所謂啊。
不管他們是不是自己的血親,不管自己和普通人有多大的區別,但她知道,他們對自己的疼愛是真真實實的。
她記得父母每天晚上拙劣地給她講笑話,試圖逗她笑一笑,記得爺爺奶奶過去連麵包上的肉都捨不得吃,全弄下來給了她。
她會好好對奶奶……起碼最後這段日子,她不會讓奶奶孤獨地離開。
聽到了阮白的回覆後,系統不知為何,陷入了一陣奇怪的沉默之中。
兩分鐘過後,它再次發問了。
【宿主,你打算直接去家鄉,找你爺爺的遺物嗎?】它問道。
阮白聽了它的問題,搖了搖頭。
“會找,但不急於一時,”她說,“我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過兩天就是週末了,她得找機會見到舍小雪,談論完畢後,她還得有個合理的理由和她來往,不被她家人懷疑的那種。
之後,有關團隊要怎麼建,場地怎麼弄到,她要怎麼和顧不朝說,後面那些成員又要如何管理,內部獎勵懲罰機制如何,DSAS公司的資訊可不可以查到更多……這些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她家鄉所在的地區,沒有直達的高鐵火車,離市區很遠,需要坐五六個小時的大巴,還得自己走很長一段路。
她沒有時間去折騰那麼多,更何況奶奶的態度,也讓她心裡有些不適。
她總有種直覺,要不是身體扛不住了,奶奶其實並不想讓她回去的。
不僅不想讓她回去,還想讓她離那裡越遠越好。
而由於某些記憶,阮白對家鄉的感情,也不是特別深,反而還有些牴觸。
既然奶奶說了,是要“遇到了無法解決的麻煩”再去找爺爺的筆記,那她就先等等看吧。
【這樣啊。】
系統聽了她的回覆,若有所思。
阮白聽它這樣說,也覺得好奇。
她眨眨眼,反問了一句:“系統,你怎麼忽然關心這些了?”
她和系統相處了很久,早就明白了這系統的性子。
要是平時,它幾乎不會怎麼出現的,為何今天,就忽然問這麼多了呢?
【沒事,我就是有點好奇。】系統回答得很快。
它說完一句後,機械音稍稍卡了一下,便繼續說了下去:【宿主,我認識你也算有六七年了,我很好奇,這麼久了,你有沒有什麼東西,是自己想要的?】
【無論是一開始你因為缺錢,才綁定了我,到了後來,你被迫加入逃生遊戲,以及現在,為了擺脫逃生遊戲系統而去幫我擴張宿主,你好像一直都在隨波逐流,被動著在往前走,我都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是你真正意義上的,發自內心想要去做的……】
系統這是在問,她想要什麼嗎?
阮白聽到這裡,微微一愣。
秋季的寒風裡,外面的地板上已經鍍上了一層銀色的霜。
阮白低著頭走了兩步,連喝出來的氣息都是白滾滾的。
“應該,大概……沒有吧?”
少女想了想,最後輕聲說道。
……
……
那天晚上,對於她的回答,系統什麼也沒有說。
一人一統簡單地交流了兩句後,阮白就回去了。
之後的幾天裡,她也沒有閒著,馬上就開始投入了一輪活動之中。
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