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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

沒想到秦湛這麼好哄,江犁雨早先的戒備已然放下,正要喝酒,卻對著酒杯皺了下眉頭。

秦湛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怎麼了?”

“沒什麼,杯子上有些髒。”江犁雨嫌棄地抹了抹杯口,將酒水一飲而盡。

這酒下了肚,胃裡像丟進去一團火,灼燒帶來的刺痛尖銳火辣,深深鑿進她的腸子,將她整個人都分裂揉碎。

江犁雨以為是酒太辣,可她痛得咬唇低吟,手怎麼揉肚子都不得緩解,那股痛意甚至更加狂盛,直搗內臟。

她汗如雨下,身體一點點彎曲,“表哥,表哥救我……”

她的聲音變得粗裂難聽,嘴角流出一滴一滴赤紅的鮮血,像南國開滿枝頭的毒紅豆。

江犁雨呆呆看著落進手心的血,眼淚突然湧了出來,“你在酒裡下了毒?”

秦湛抓住她帶血的手,力氣大的幾乎捏碎,“表妹,不要怪我,只有殺了你我才能活,你死了,這府裡的妖氣散了,我便能做回太子。到那時,我一定風風光光將你的靈位迎進東宮,日日命人奉上香火,莫戀人間,也莫要戀我,你該去了。”

江犁雨大口吐出鮮血,痛得說不出話,她蒼白狼藉形同女鬼,捂著抽痛的小腹坐在地上。

秦湛推開她,將門狠狠關上。

江犁雨淚水汪汪看著那堵再也推不開的門,在痛苦裡一點一點活生生斷了最後的氣。

她想到那個被她推下山崖溪水的蕭文玉。

蕭文玉死前在水裡掙扎,也是用這樣哀求的眼神望著她的,她看著她淹死在水裡,像殺一條魚、一隻雞那樣輕易。

其實江犁雨剛才醒來前做了個很長的夢。

她夢見太子還未被廢,嶽金鑾滿心歡喜要當太子妃,她嫉妒的要死,讓畫脂在嶽金鑾的酒裡下了毒。

她讓畫脂在門外守著,讓嶽金鑾求生無門。

次日,畫脂告訴她,嶽金鑾是怎麼被毒酒折磨著悽慘死去的,她說岳金鑾到死都一直在叫孃親,真可憐。

江犁雨想,這是報應嗎?

是報應。

現在輪到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害女鵝的都得死(超大聲!

☆、第八十二章

夜半下起雨, 滾滾雷聲悶在濃雲中,一聲鎮過一聲。

廢太子府裡,穿著黑衣的內侍與侍衛來來往往, 自打秦湛被廢后,府邸還是第一回這麼熱鬧。

府裡很快掛上白紙燈籠,陰陰斜照著門前臺階。

僅存的女眷們哭聲陣陣,依稀傳來前廳,與滿庭雨聲膠著。

除了哭聲, 人人臉上都沒有表情, 麻木進行著一場敷衍的儀式。

秦湛無神呆坐著,忽然奇怪的笑了。

有侍衛直奔皇宮而去。

飄搖雨夜,還有幾戶人家點著燈火, 彷彿提前知道了什麼。

又是一聲怒雷。

嶽金鑾從夢裡驚醒,聽見外間若有若無傳來雲板叩出的喪音,她對這聲音不陌生,但又是很遠之前的事了。

前世死的那個午夜,她也聽見了雲板為自己而叩的悲鳴,恆長而淒涼, 象徵死亡。

嶽金鑾支著半副身子,細細地輕喘著, 冷汗流過手心紋路,她滿目冰涼的茫然——

誰沒了?

她仔細去聽,除卻雨聲,又什麼都聽不見了。

像是一場幻覺。

今日是燈草守夜, 她向來心細,舉著燈火在外間詢問,“王妃可是口渴了?”

那團堅定的火光讓嶽金鑾心頭一熱, 她定了定神,輕輕道:“無事,你去休息罷。”

燈草又等了一會兒,才放心離開了。

嶽金鑾怯生生地鑽回被子裡,一雙溫熱的手覆上她後腰,極慢地拍了拍,“又夢魘了?明日我去宮裡請太醫。”

秦恕低頭親吻她的眉心,他身上充斥著蓬鬆好聞的沉松香,比年少時又多了層恬淡清和,被子是溫綿的,他是溫柔的,像兩個擁抱,將嶽金鑾護的緊緊的。

嶽金鑾像找到家的迷途小雛雀。

她心有餘悸的流淚,聲音細細碎碎,“秦恕,我怕死,我不想死。”

秦恕彎腰把她摟進懷,笑著哄她,“又做了什麼稀奇古怪的噩夢,牛鬼蛇神的話本子看多了?”

他似乎很困,卻極有耐心地告訴她,“我不會讓你死的,我的鑾鑾不會死,你會長命百歲,我們白頭偕老,天地為證。”

嶽金鑾無聲的哭。

她怎麼不怕。

看著裝著身體的棺木被掩入墓土、化為白骨,懷著滿腔的恐懼與不甘,在一塊又小又逼仄的靈位裡困上幾十年。

二十八年,太長太長了,比她當人的日子還長,她死時也不過才十五歲。

戴著滿頭花釵、穿著綺羅裙裳,明媚招搖的十五歲。

秦恕聽出了她的傷心。

他親親她的臉。她臉極小,被他用手捧著,像個可憐小貓貓。

“還怕?”

小貓眼睛紅紅,可憐兮兮,“怕。”她開始得寸進尺,“睡不著了,夫君。”

秦恕有點頭疼。

嶽金鑾婚後叫他,都是秦恕、夫君混著叫的,叫他夫君時,多半是有求於他,在討好。

果不其然,下一句嶽金鑾便軟軟地央求他,“夫君,你唱曲子哄我睡罷,不然我睡不好,明日要頭疼的。”

秦恕:……

嶽金鑾繼續威脅,“一頭疼,我就食不下咽,消瘦不堪,繼而心煩氣短,太醫定會開藥讓我靜養,那我們就得好些日子不能同房了。”

她淚盈於睫,小臉都哭白了,“夫君,我不要喝苦藥。”

秦恕:“……我不會唱。”

嶽金鑾歪歪頭,“我教你?”

秦恕說好,等著她開口。

他還沒聽過嶽金鑾唱曲兒,一時有些期待。

“我孃親從小給我唱童謠哄我睡覺,我跟她學的,她是南地水鄉人,只會唱那裡的曲子,只怕你聽不懂。”嶽金鑾羞答答往被子裡縮了縮,不好意思地說,“那——我唱了?”

秦恕打起十二分精神聽。

“小貓咪咪,明朝初二,買條小魚,送把阿婆。阿婆長、阿婆短,阿婆只好把魚燒,吃得小貓咪咪笑,吃也吃弗完。”

嶽金鑾便細聲細氣地唱,她音色清柔,本該好聽的,只是——

秦恕忽而淡淡問,“鑾鑾,你五音不全?”

嶽金鑾的歌聲戛然而止,惱羞成怒撞進他懷裡,“你不許說!”

這一下把秦恕撞笑了,他怎麼也止不住笑,饒是窗外雷電劃過,轟烈驚怖,也只照出了他眼底細密沉潛的笑意。

兩世以來,這還是秦恕第一次聽嶽金鑾開口唱曲,難怪她嗓音好聽卻從不詠唱,原是五音不全。

雖然曲不成調,但不算難聽,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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