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嚏,把圍巾嚴嚴實實地繞了腦袋兩圈,咕噥說,“山裡好冷啊。”
凌恆打著手電,帶她避開地上的雜物坑洞:“一會兒到地下你就會覺得熱了。”
言真真吸了吸鼻子:“那到了沒有?”
凌恆晃了晃電筒,光束照到了下井電梯的標識:“到了。”他檢查了裝置,因為要帶客人過來參觀,所以提前通了電,倒是方便了他們。
“把這幾個戴上。”凌恆從揹包裡拿出安全帽、礦燈以及防護眼鏡,“先說好,不準亂跑,礦井下面的路很複雜,你迷路了我可找不到你。”
言真真一邊戴帽子,一邊安慰他:“放心,我會找到你的。”
凌恆白眼:“你該說你不會走丟!”
言真真:“……好凶。”
凌恆沒搭理她,握住她的手腕走進罐籠。
電梯的速度很快,但6000米實在太深,要不是儀器表上跳動的數字,壓根感覺不到自己所處位置的變化。
言真真興奮又好奇:“你看過《地心遊記》嗎?我以前看的時候好驚訝,真以為地下有猛獁象呢。”
凌恆:“噢。”他已經習慣了。
“我其實挺希望事情順順利利,下去,找到礦石,拿了走人,這樣我才能快點知道媽媽遇到了什麼。”言真真坐在椅子上,鞋尖碰鞋尖,“但如果真的這麼平淡無聊,也太讓人失望了。”
也許喜歡一個人就會有濾鏡,現今的凌恆聽到這樣的話,已經不再覺得“這人有病為什麼想作死”,反而有些……憐愛。
平凡的姑娘期待不平凡的人生,多麼正常!
春和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有這樣的心思,只不過她們期待的“不平凡”,不是拯救世界,而是擠入上流社會。
但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人人渴望不凡。
相比之下,她的渴望更純真簡單,像看到兔子的愛麗絲。
凌恆一腦補就停不下來,忍不住抬手想摸摸她的腦袋——摸到了光溜溜冷冰冰的安全帽。
言真真:0.0
凌恆有點尷尬,幸好停下來的罐籠及時解救了他。
到礦下了。
言真真一走到外面,就把外面的羽絨服脫了,走了兩步,又把毛衣扒了,團成一團粗暴地塞進揹包裡。
“好熱啊。”她蔫了。
這已經是個成熟的礦洞了,通風裝置提前幾天就開始作業,否則得戴面具,但即便如此,溫度也有些嚇人。
為了分散注意力,她開始思考問題:“瓊斯家的礦應該是真的,為什麼冉雄會賠得這麼慘?難道買下來的時候,這裡就被挖乾淨了?”
“這個礦很特別,如果是瓊斯家一手發掘,礦石早就流出去了,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礦物。”凌恆分析,“所以,他們家雖然得到了財富,卻只是僕從。”
言真真問:“誰的僕從?”
“這應該就是你的考題了。”凌恆瞥她,“我不想說人壞話,但你要知道,尤校長不是鄧布利多,他也是個瘋子,只是瘋得和我們家不一樣。”
言真真說:“在你們的嘴巴里,‘瘋’好像是個常見現象。”
“對,崇拜神的人都是真正的瘋子,但看起來都像個正常人;接近神的人會發瘋,變成精神病人,但他們實際上還算是正常人。”凌恆高度概括。
“那你是哪一種?”她好奇。
凌恆怔了下,一時語塞。
靜默中,長久沒有工作的通風管道發出“呼呼”的噪音,在地下6000多米的黑暗世界裡,彷彿巨獸的鼻息。
“看來哪種都不是。”言真真頭戴礦燈,踢開了擋路的石子,笑眯眯地說,“我也是,我們是一國的。”
凌恆的呼吸不自覺地停滯了。他開始意識到一個殘酷的現實:慧眼如炬的永遠是局外人,真正喜歡上某個人的時候,再也不要奢望自己能變成鑑婊達人。
他看得清張輕絮,看得懂李貞琳,但已經完全無法摸透言真真在想什麼了。
她似乎是個狡猾老辣的獵手,招招直指要害,又似乎是個未開竅的懵懂少女,一切都是無心之舉。
更令人絕望地是,無論是哪一種,他都覺得挺戳人的(≧≦)
一言以蔽之,毫無還手之力。
這無疑讓大少爺心生沮喪,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言真真不以為忤,調整了下頭頂的燈光,研究貼在牆邊的地圖:“我們現在在運輸層,得上到採礦層才行,唔,有點遠。”
老實說,在荒廢的礦井裡探險不是有趣的活動。
除了通風裝置和部分無法拆除的大型設施外,像運輸車這種小部件早已不見蹤影,必須靠雙腿在偌大的礦井裡行走,對體力和心理素質的要求非常高。
但或許是有胡蘿蔔在前面釣著,言真真並不覺得累,反而覺得十分刺激:“我們走快點,看看工人們說的那種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恆沒回應,環顧四周尋找著什麼。
“喂。”言真真生氣了。
“噓。”少年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說,“你聽。”
言真真頓時拋開了雜念,側耳細聽。
那不是工人口中獸類的嗬嗬聲,而是……嘀嘀嘀、嘀嘀嘀,電子儀器運作的奇妙聲音。
第65章 演技之魂
冉染回到旅館時已經身心俱疲。
她沒想到這麼多人會對瓊斯礦有興趣, 原以為就是一個廢棄的舊礦而已。但商人的大膽超乎她的想象,凌凡和他朋友就打算在這裡建個地下鬼屋,借瓊斯家曾經的歷史為噱頭,吸引遊客來這裡體驗地下探險的樂趣。
這和那個富二代的計劃有相似之處, 但對方更為大膽, 打算仿造瑞典的sala silvermine酒店, 在廢棄的礦井裡建造地下旅館,讓客人體驗一把真正的“地下情”。
照他的說法,地下155米深, 哪裡比得上6000米刺激。
雙方的想法完全可以合併, 所以相談甚歡。
但剩下的考古學家和地質學家就比較冷淡了。他們對拍賣本身不感興趣, 似乎也並不具備購買的財力,顯然不是真正的買家。
整場晚宴, 他們都心不在焉,總是低頭交談些什麼, 神色凝重。而當旁人走過去寒暄時, 他們又非常冷淡,似乎不願意與人多說。
冉染本來也不抱希望,可誰想運氣竟然還是站在了她這一邊。
在那兩人喝酒時,她模模糊糊地聽到了地質學家說:“……我警告過,可冉一意孤行。”
她立即抓住了這個機會, 尋了個話頭加入。
不得不說, 美女總是享有特權, 她雖然有些過分年輕, 但出眾的外表仍舊為她爭取到了加入談話的機會。
透過話語的引導和技巧,冉染成功地得到了一個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