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句話,你可能還把她當偶像,她如果落魄了,說不準你還會幫她。”
“所以她選擇放棄,她也懶得管工作了,也不想接觸公司裡的人了,人生好像也沒什麼目標了,她就想走遠一點,遠離這個痛苦的傷心地,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自由人。”
“你說,真要這樣下去,你是不是毀了她的人生?”
“......”
小姑娘茫然地望著他。
“你是不是覺得這故事發展還挺耳熟?”
裴措嗓音淡淡,語氣和緩,“簡直和你的人生一模一樣,是不是?”
“......”
“如果卓嘉音是你,那麼你就是鹿赤。你覺得,你想不開的這十幾年,鹿赤的心情會不會好?”
“......”
“莫名其妙父母雙亡,莫名其妙寄人籬下,叔叔嬸嬸對他好的不符合常理,讓他膽戰心驚,步步謹慎。家裡的小妹妹處處比他優秀,碾壓式地成長,從各方面遮蓋他的才能,不斷地打擊他的自信心和自尊心。結果偏偏這小妹妹還挺可憐,對他挺好。恨都沒法恨。”
男人望著她:“這樣的狀態你才經歷多少天就氣的要跟我絕交了,鹿赤呢?十幾年了,你看他說過你一句不好沒有?”
“鹿綠,你是個競爭意識很強的人,這種心理一旦走偏,就會很容易變成攀比心。”
“我不是說競爭不對,也不是說你不能討厭不喜歡的人。你不喜歡卓嘉音,完全沒問題,你不理她,不跟她交流,甚至當面吵架打架,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但是,你不能在她沒做錯什麼的情況下,去輕飄飄地傷害她的人生。”
“你可以肆無忌憚地去表達你自己的喜惡,但是你最起碼,要允許這個世界上比你優秀的人正常地活下去。”
“就像鹿赤這麼多年從來不會試圖透過讓你爸媽傷害你來保護他的安全感一樣。”
......
......
......
整個會議室死一般的寂靜。
鹿綠端端正正,一聲不吭地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他,眼睛裡的紅血絲顯得她的神情越發的茫然和冷漠。
好半晌。
真的是好半晌。
她輕輕地開口:“所以,你折磨了我這麼久,就是為了這個?”
裴措微微蹙了眉。
“你他媽的折磨了老子這麼久,演戲演了這麼久,自我犧牲自我奉獻,還正兒八經演講了這麼久——”
她諷刺地扯了扯唇角:“只是為了證明我從小到大有多麼漠視鹿赤的痛苦,我是多麼的不會將心比心,為他們思考。鹿赤又是多麼的可憐悽慘,得不到公正對待,是嗎?”
“......”
“我真是沒想到,”
她說,“到最後,我竟然被兩個男人耍了。”
“......鹿綠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我就是在說正經的。”
鹿綠覺得自己的思路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清晰過。
“哈,感情我跟卓嘉音糾糾纏纏你來我往地互動了這麼久,根本只是互動了個寂寞。”
明明說的是讓人啼笑皆非的話。
小姑娘臉上的神情卻叫人根本笑不出來,“你的真愛他媽的竟然是鹿赤?”
......
“咚。咚。咚。”
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敲響。
——這次不是卓嘉音了。
是鹿赤。
還沒等裴措點頭,鹿小哥就直接刷開會議室大門,手裡還舉著根大勺,吊兒郎當的:“兩位大佬,有什麼話能不能待會兒再聊?火鍋已經煮沸大半天了,大傢伙都等著呢。”
......
沒人回答他。
但是兩張臉四隻眼睛都齊刷刷地面對著他。
面無表情。
鹿赤頓時噤若寒蟬。
“哥,我問你。”
鹿綠忽然站起身,冷若冰霜地望著他,“如果我和裴措同時掉水裡了,你救誰?”
“......啊?”
“你竟然猶豫?”
鹿綠覺得不可置信,眼睛裡滿是被背叛的傷痛,“鹿赤,你還有沒有心,我是你的妹妹,和你有血緣關係的親妹妹!在這種事關生命安全的選擇上,你竟然因為一個口蜜腹劍笑裡藏刀心腸狠毒的外人猶豫了?”
鹿赤真的被嚇得一哆嗦:“不是不是,我只是忽然想到,你和裴措那不都會游泳麼,你們都是游泳健兒啊,我還比不上你們呢......”
口蜜腹劍。
笑裡藏刀。
心腸狠毒。
外人。
裴措終於勾起了唇。
緩緩的,冷冷的。
男人靠著椅背,翹著二郎腿,直接打斷他們的對話:“鹿赤,我問你。”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的,冷酷無情的,“如何我和你妹妹同時被死神掐住了後頸脖,你手裡只有一枚飛鏢只能救一個的話,你選擇救誰?”
“......”
鹿赤懵了。
他望望裴措,男人正漠然地盯著他。
他又望望鹿綠,小姑娘眼裡佈滿了威脅的紅血絲:“你說啊,你、到、底、選、誰?!”
鹿赤:“......”
我選擇淹死。
.
“裴、裴哥,到、到底怎麼了?”
熱熱鬧鬧的大會議室,長桌子上擺了兩口鍋。
一口確實是裴措之前所說的“不辣四宮格”。
另一口就簡單多了,分別是清油辣和牛油辣,非常的“鹿綠風”。
但是因為來吃火鍋的都是公司裡的高層大佬,會吃辣的不多
所以那邊熱熱鬧鬧,這邊就只有裴措、鹿綠和卓嘉音。
哦,還有一個編外人員鹿赤。
對於他來說,他現在最大的感受就是: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但是這兩樁神仙,一樁是他妹兒,一樁是他BOSS。
他不管都不行。
於是此刻的他就坐在裴措旁邊,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剛才在會議室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裴措面無表情地下蝦滑:“你問你妹。”
活像罵人似的。
而且蝦滑熟了之後,他直接就舀了一大半倒他盤子裡,彎彎唇,皮笑肉不笑:“多吃點,別餓著自己。”
鹿赤手抖了抖,埋著頭吭哧吭哧扒肉,一聲不敢吭。
“怎麼大家都不說話?”
卓嘉音在旁邊察覺到了什麼,主動打破僵局,“裴措,你剛拔完智齒是不是吃不了肉?要不要我去那邊多端盤豆花過來?”
“不用。我吃蝦滑就好。”
“哦,那鹿綠,你蝦滑夠吃嗎?要不要我......”
“不用。”
小姑娘低著頭玩手機,面前的盤子乾乾淨淨,語氣冷漠,“我胃潰瘍,吃不了火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