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看著二狗道：“大晚上的不睡覺幹嘛來了？”

話問的彷彿秦二狗真的能聽懂一般。

“喵喵喵～”

秦唐拎著脖子把二狗從地上抱起來，沉甸甸的壓在身上，重量十足，他晃悠孩子似得上下顛了兩下，笑道：“狗東西，怎麼抱著又重了，再胖下去該給你減肥了。”

“喵喵喵～”秦二狗聽不懂好賴話，見秦唐盯著自己就仰著腦袋伸脖子要親。

秦唐偏頭躲開了：‘滾蛋，老子天天給你親親抱抱舉高高，你他媽天天琢磨著怎麼往馬桶裡躥。‘

今兒早上秦唐差一點沒拽住這狗東西就跳進去了。

和秦二狗度過了一會兒父子溫馨友好交流時間，秦唐無情的把它趕回了他自己的貓窩。

夏天的光帶著花香，鳥鳴，熬的爛稠的白粥和結了冰碴的氣泡水，它穿過斑駁的樹影穿過透明的玻璃窗，最後落在人的臉上。

褚眠一大清早是被憋醒的，呼吸困難的差點窒息，睡夢無形中感覺自己身上壓了個千斤頂，他隔著虛空怎麼推都逃不開。

睜開眼，這場噩夢的罪魁禍首正坐在他的身上姿態優雅的給自己舔毛。

褚眠被嚇了一跳，身子瑟縮，臉上帶著膽怯，慌張和驚恐，他身上黏黏膩膩的很不舒服，但是身下的床柔軟乾淨還帶著股淡淡的香。

秦二狗從他身上跳了下來，昨晚上它扒拉了好久的門才扒拉開的，本來是想在這個陌生人身上撒泡尿就跑的，結果不知道怎麼就趴人身上睡著了。

秦二狗踩著高貴的步伐睨了褚眠一眼，跳下床出了客房。

不然被它爹逮到，今天的小魚乾就沒戲了。

大概是因為房子裡突然住進來個陌生人，秦唐醒的格外早，五點半，外面的煎餅果子攤子都不知道支沒支起來呢，那個小乞丐估計也還沒睡醒，他從枕頭底下摸出來手機開始玩消消樂。

玩了整一個小時，六點半的時候，秦唐過去敲隔壁客房的門，沒人應，反正是自己家，敲門只是為了表示客氣一下，告訴裡面的人：醒醒，老子要進去了。

他混不在意的推開門，結果客房的床上空無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閱讀。

第二章

夏日的光閃耀奪目，是從橘子果皮裡得投出來的金黃色，再透過玻璃照在白色的牆上生出璀璨花朵。

秦唐從沒留朋友留宿過，客房裡得陳設簡單，深棕色的床頭櫃似是古板的管家盡忠職守的舉著檯燈，被子被掀開一角，露出沾染著黑色汙漬的潮溼床單，邊沿開著幾朵小梅花。

秦二狗本來是想過來看熱鬧的，接觸到他爹意味深長的眼神之後，尾巴一甩，裝成無事貓走開了。

“小乞丐。”

被子裡還帶著餘溫，秦唐很確定人還在這間空蕩蕩的房間裡，聲音砸在牆上又反彈回來。

褚眠抱著雙膝縮在衣櫃裡，他全身黏膩，臉色蒼白，這裡雖然漆黑一片，透不進來一絲光，但卻像是個保護罩，是從宇宙裡分出來的死氣時空，狹小又空氣稀薄，但是這黑暗卻讓褚眠感到心安。

下水道的爬蟲，渾身骯髒腥臭，不就是應該躲藏在這樣的地方。

褚眠的胸口起伏，手指無意識的掐著自己的手背，在面板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月牙似得痕跡，他的腦袋裡混亂的很，繼母和弟弟的咒罵，陰暗的地下橋洞，磅礴大雨砸在石階上震耳欲聾，最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夾雜著雨聲在問他“死了嗎？”

衣櫃的門被人突然從外面開啟，光就此湧進來佔領黑暗，帶著灼熱的燙人溫度，褚眠的臉變得更加蒼白，像竊取了昨晚上的月光，他驚恐的看著站在衣櫃外逆光而立的秦唐。

秦唐漠然的看著，小乞丐一雙黑亮的眼睛裡盛著滿滿的警惕。

他嗤了聲，不太善意 ：“好好的床不睡來睡衣櫃，特殊癖好？”

褚眠沒吭聲。

“出來，洗澡換衣服。”秦唐語氣冷硬，好歹他也算是這個小乞丐的救命恩人把，結果這小孩兒連聲謝謝都沒有，盯著他像盯著人販子似得。

嘖，瞧他長得那小身板瘦弱樣兒，賣了也值不了幾個錢。

褚眠不知道秦唐是怎麼想的，他的眼睛突然接觸到光亮感到痠疼，等了會兒這人就走開了，他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浮到水面呼吸到了氧氣。

等視線對上不知道何時蹲坐在方桌上的秦二狗，又本能的往衣櫃裡縮了縮，他還沒忘，就是這隻貓今天早上差點把他壓死。

一人一貓對視著，在空氣都要凝滯的下一秒，衣櫃門又吱吱呀呀的緩慢被關上。

秦唐返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套衣服，他低著頭翻看著手裡上衣的尺碼：“你衣服穿多大碼的？”

問完抬頭，床上還是空蕩蕩的，衣櫃的門又合上了，彷彿時空倒流了一樣。

秦唐把衣服扔床上對著空氣說話：‘洗個澡，然後把衣服換了。‘

沒人應，只有秦二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爹，明目張膽的伸出爪子一晃，把桌上放著的紙抽盒子扒拉下去了。

秦唐都被氣笑了，再三深呼吸之後走過去暴力開啟櫃門，對上褚眠怯生生，被水浸過的眼睛。

“小啞巴？”

褚眠抗拒的往櫃子裡縮，秦唐知道他能聽見，“洗澡換衣服，聽到了嗎？”

褚眠還是不說話。

秦唐是真生氣，心口裡堵著想發火但是看著小乞丐怯懦的模樣，髒話明明到了嘴邊就是吐不出來。

小乞丐身上的衣服還泛著潮，因為蜷縮著褲腿上移露出來白的發光的腳踝，似乎只要輕輕捏一下就能留下淡淡的桃粉色痕跡。

秦唐又打量了人一眼，轉了身過去拎著秦二狗的後脖子往外走，聲音淡淡：‘狗東西，今天小魚乾沒了。‘

秦二狗在他爹的魔掌下，柔軟的小肚皮露出來，蹬直了兩條腿不敢反抗，哪裡還有一點今天早上褚眠見到的傲慢模樣。

等人和貓都走了，褚眠才慢吞吞的從衣櫃裡出來，他赤著腳站在地毯上，拿起來床尾扔著的乾淨衣服，白色的體恤上畫著只綠色小恐龍，這衣服上的香味和那個陌生男人身上的一樣。

秦唐買完早飯回來去叫小乞丐吃飯，客房的門一直都沒鎖，一擰就開，他沒什麼顧及的推開門進去，正好看到小乞丐白皙又瘦弱的後背，和那一身青紫的痕跡，一晃而過，沒等人細看就被衣服罩住了。

褚眠沒想到秦唐會突然進來，轉過身後退了幾步，拿警惕的眼睛盯著他，如果秦唐沒看錯的話，那雙眼睛裡一閃而過幾秒兇狠，像個隱忍蟄伏著的小獸。

秦唐回味著剛才的一幕，對上褚眠的眼睛又有點心虛，小乞丐的眼睛實在是太過明亮，他掩飾性的輕咳了下詢問：‘需要幫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