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換好了衣服還特意擼了個淡妝,再出房間門的寧椰又換了個面色,雖說她真實的樣子在吳嶼面前幾乎忍不住,但好歹還要維持一個女孩該有的矜持啊。
“嘻嘻。”寧椰看到吳嶼就想笑。哪怕是吳嶼表情嚴肅,絲毫沒有笑意的時候,她還是會對他笑。
吳嶼掃了一眼她的臉。對於直男來說,不存在什麼精緻描畫的眉眼,只有最大體的感受,好看還是不好看。
不好看。吳嶼心裡腹黑地想,哪有昨晚計程車上睡得臉和脖子折在一起那樣子好看?
但他很不服氣的是,他好像掃了不止一眼。
兩人出門下樓,吳嶼坦然地坐上了摩托車:“我走了。你上班不用我送了吧。這麼近。”
“那我說我需要,你送不送啊?”
“不送。慣的你……”吳嶼別開眼。
寧椰臉一塌:“那……你這五年都幹嘛去了啊,你當初高考以後為什麼要走啊,為什麼刪了我微信啊,為什麼……”
“你是我什麼人啊?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難道精確到每一天都要告訴你嗎?”吳嶼語氣有些衝。
“那你明明就知道我為什麼要知道你訊息,你就一點……”一點機會都不給嗎?
“我拒絕過多少次了,你算過嗎?我這麼說吧,在我這兒有個應急裝置,你說過多少句,我就準備了多少條拒絕回覆,你每說我一次,我就自動回覆一條,這樣的意思夠不夠清晰了?你還要我做到怎麼絕情?”
寧椰咬著嘴唇,氣得握著包帶的手勒得發麻:“那你昨晚看到我的時候也應該轉頭就走,我被人怎麼樣了也跟你沒關係!你怎麼還把我帶回家了?”
“呵。”吳嶼冷笑了一聲,想起那晚周總說的話:“因為我只是個送外賣的,你呢,靠著關係隨便就能進投行,當個實習生也能住CBD的好房子。而我呢,我打零工的,交了房租以後幾乎月光,我昨晚沒錢開房給你住,你醉得跟豬一樣,問你又不回,搜你錢包吧,身份證和名片都不帶,只有委屈你住我那兒了。對不起……”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她不是在嫌棄吳嶼住的地方。
“我家小,還是合租的。床也不大,你翻個身不注意就能摔下去,床邊堆的東西也多,你睡得死,又砸頭又碰胳膊的,大早上疼哭了吧。委屈你了,不好意思。但是沒關係,以後我保證,離你遠遠的,絕對不再打擾你。”
說完,吳嶼戴上了頭盔,不顧淚流滿面的寧椰,騎著摩托,絕塵而去。
他知道自己看上去一定很瀟灑,如果他現在心裡不是這麼一抽一抽的疼的話,他也覺得自己是真的很瀟灑。
“你說他怎麼這麼過分,他是不是故意的。他肯定知道我看到他有多開心,他肯定知道我有多喜歡他!他為什麼還要故意這麼氣我!”寧椰坐在廁所裡給艾希打電話倒苦水,哭得又一次花了妝。
“抱抱我的椰子。吳嶼從高中到現在,就一直是那個注孤生的樣子!你別理他。”
“但我怎麼能不理他呢……我就是希望他理我啊……”
“天涯何處無好男?你現在在的那個公司裡有多少優質精英男啊,你為啥就卡在吳嶼那棵歪脖子樹呢!就因為他高中的時候救了你兩次,你高考抑鬱的那段時間還收留你住在他家,就這兩樣?”艾希在那頭義憤填膺。
寧椰:“救我兩次,陪我度過抑鬱症,還不夠我死心塌地地愛他一輩子嗎?”
“椰子你知道嗎?像你這樣的小女孩是很容易愛上英雄的,但是小女孩和英雄卻沒辦法好好過日子,生活啊,得合適才行。”
“可我喜歡他。”寧椰不甘心。
“寧椰你在嗎?頌姐找你!”廁所外,秦頌的催命符又是一道接一道地下。
“不說了艾希,我們組長要叫我出去捱罵了。你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是什麼嗎?”
“什麼?”
“我沒有要到吳嶼的號碼和微信。”
“……”艾希那頭沉默,隨後被氣得蹦了一句:“寧椰你沒救了!!!”
寧椰又因為一些社交不積極的習慣被秦頌罵了。她實在不理解,一個這麼不擅長社交賠笑心理疏導別人的自己,為什麼爸媽非要逼著坐在這裡工作……
晚飯時間快到,寧椰才發現自己這一天都沒吃東西,還是點一份外賣吧。
又不趕巧的是,北都下起暴雨,外賣十有八九會遲到。
寧椰心情低落地看著excel表格裡的財務資料,腦子裡全是上午吳嶼賭氣離開時那個落寞的側顏,她的心裡也酸澀起來,要是有時間重來,她絕對不問他當初為什麼離開了,她還會和以前那樣傻乎乎地喜歡他,喜歡他就完事了。
在她撇下嘴角,可憐自己連吳嶼的手機號碼都沒有的時候,外賣電話來了。
“喂,尾號xxxx,外賣到了,在樓下等你嗎?”
和著傾盆暴雨響起幾道悶雷,寧椰豎著耳朵才聽清那邊人說的內容,連忙說好好好,馬上就到。
寧椰坐電梯到一樓,公司玻璃門邊,有很多體面的商務男女進進出出,可大部分女生的視線都被站在門邊的那個外賣員給吸引了過去,寧椰身邊路過兩個實習生姑娘,捂著嘴偷笑說那個外賣小哥長得像某某鮮肉明星。
寧椰興致不高,快走到門邊了,才抬眼看到那個送外賣的。
他身上標誌性的天藍色雨衣因為被雨淋溼變成了厚重的深藍色,下襬垂落在地面上,他低著頭,頭髮被雨浸溼,每綹髮尾都往下滴著水,順著鬢角和下巴往下掉,外賣卻被他勾在手指頭上放在雨衣下襬裡護得很好。可能是等得有點久,他從雨衣帽子裡抬起頭,目光裡帶了一點焦急。
寧椰看到他的臉,整個人像被提起來一般,呼吸和腳步同時加快。
“吳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