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匆匆趕到季淮墨休息的臥室之前,卻又情願站在門外而不踏進一步。
直到大夫都檢查完了出來了,他還跟個擺件一樣直挺挺地站著一動不動。
“霍老,他怎麼樣?”
“怎麼樣?自己不會去看啊?”白鬍須老人把頭一撇,眼睛上翻,一副很不想理季延的樣子。
季延看他的樣子也不惱,依舊恭敬地躬著身,等待他的後話。
果然,老人站了一會,沒等到他說下一句話,就“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皮實著呢!養一段時日就好了,不過以後陰雨天要注意了,可能會腰背痠痛。唉!年紀輕輕的,落下這個毛病!這是造的什麼孽啊!”說完就搖頭晃腦地走了。
季延:“……”
這時,門吱呀一聲,又開了,出來一個圓頭圓腦的小丫頭,她俏皮地眨眨眼,“老爺,少爺請您進去呢!”
第48章 說服(二)
季延進去的時候,屋裡已經沒有人了,想必都被季淮墨遣了出去,他心想,這個臭小子,又要鬧什麼么蛾子。
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床前,看季淮墨閉目趴在床上,唇色有些蒼白,不由得也有些後悔,他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抹不開面子,只好又重新閉了起來。
倒是季淮墨聽到動靜睜開了眼睛。
“父王……”說著就要爬起來。
季延身體快于思維上前一步把他按住,“別動!”
他到底是身處上位慣了,說出來的關心話都像是命令。好在季淮墨並不在意這些,反而有些釋然地笑笑,“父王,我們談談。”
“你想明白了?”季延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
可是沒想到季淮墨竟然真的點頭,“嗯,想明白了。”
“……”這倒讓季延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因為他太瞭解以季淮墨這小子的尿性,他絕不可能會挨一頓打就乖的,勢必會反抗到底。於是季延好整以暇地在床邊坐下來,想要聽聽他又會說出什麼話。
“前幾日,是兒子魯莽了。兒子昏昏沉沉躺著的時候,做了很多夢,遂想明白一些道理。父王放心,兒子日後絕不會做出將整個冀北王府拖入深淵之事。”
“你小子這麼說話,老子真有些不習慣。說吧,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果然是知子莫如父。
“父王,瞧您這話說的。兒子能有什麼目的啊?再說了,就算孩兒真的想做什麼,也翻不出父王的手掌心,您說對嗎?”
“這倒是正理。那你莫名其妙叫老子進來,難道就是為了說這些沒營養的話?”
“自然不是。父王覺得,當今聖上為何忌憚我們?”
“哼!這還用說!兵權。”
“是,兵權。那如果我們交出兵權呢?他是不是就不忌憚我們了?”
“混賬!”季延猛地站起來抬起一隻手似乎又要打。
豈料季淮墨一點都不怕,反而扯開嘴角笑了一下,“父王先回答我的問題。”
季延這時也冷靜下來了,明白季淮墨突然提這個話題必然是有他的用意,“只會死得更快。”
“對,所以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攥緊手中兵權,是不是?”
“你到底想說什麼?”
“父王息怒。墨兒只是想提醒父王,朝中無人,我們要保住兵權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走上那條路。”
“你什麼意思?”
“父王想必也經歷過前朝'十王之亂'時期,明白朝廷強行繳收兵權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現在如果聖人一意孤行,那麼歷史就將重演。屆時生靈塗炭,山河破碎,讓外胡有可乘之機,這是父王希望看到的嗎?”
“自然不希望。”
“但也不希望上交兵權是嗎?”
“……”
“既然兩條路都行不通,那麼有沒有第三條路可走呢?”
“臭小子,你說的那個'朝中有人',指的是太子殿下吧?搞了半天,你還是想要跟他攪和在一起。”
“可是父王,如今只有殿下可以說服聖人放棄削藩、收歸兵權的念頭。”
第49章 說服(三)
“這個太子殿下,真的有這麼好用?”季延其實是有些疑惑的,因為在他的思維裡,一個病秧子能成什麼事?聖人如今對他百依百順,不過是看他命不久矣哄著他罷了。一旦涉及到原則性問題,他就不信他能由著他胡來。
可是季淮墨卻反問,“如果不好用,您覺得他又是憑著什麼穩居太子之位二十年?”
“……”這倒真把季延給問住了。是啊,他一沒有母族撐腰二身體虛弱,照理說早該被廢了啊?聖人不至於糊塗成這個樣子吧?
季淮墨把季延的反應都看著眼裡,不禁在心裡搖了搖頭。自己這個父王,打戰或許是一把好手,卻不適合在朝為官。所以,這麼困難的活計,還是交給兒子吧。
“現在父王,您覺得他好用嗎?”
“可是他畢竟……”
“父王是擔心他的身體撐不了多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季淮墨覺得他的心都快被撕扯成幾瓣了。
“那如果我們能治癒他的身體呢?這樣的恩情,他是承還是不承?父王,這怎麼看都是一樁穩賺不陪的買賣,您還在猶豫什麼?”
“這……”季延低下頭沉吟不語,他覺得他有點被季淮墨打動了。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睡了一覺醒來會變得這樣伶牙俐齒,但是不可否認,句句在理。這讓季延不得不重新審視他的這個兒子,他身上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本事,和他的母親一樣,都是自己掌控不了的人物。
季延不由得生出了力不從心之感。良久,他長嘆了一口氣,“罷了,你先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反正兩個月述職期一到,老子就回去了,也管不著你了。”說完,他就站起來走了出去,背影竟有些蕭瑟。
季淮墨看著心裡有些不得勁,但很快,那點感覺又被即將被描繪出的宏圖壯景給衝散了。
季淮墨想,我果然是生來就該站在承光殿上的人。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再一次進入了夢鄉。
而與此同時,關於季淮墨被打一事,也是已經傳遍了整個洛都,成為了街頭巷尾閒時的談資。
這當真是說什麼的都有啊!有人說是因為季世子在宮宴上頂撞了聖上,有人說他是調戲了哪家貴女被抓了個正著,因此冀北王才深感沒有面子,回去就把他打了個半死。說來說去,就是沒有人說到正題上。
好不容易有知情的人神神秘秘地說,這事兒跟四皇子有關,卻又被人刻意轉移了話題,久而久之,真相反而沒人知道了。
這事情是誰幹的呢?當然是我們的太子殿下。
自從安欽揚上次從“六居士”口中聽到了季淮墨對自己全心全意的仰慕(?)和關懷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