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鄒衍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走在一條寬闊的大街上，街上空空的沒有別人，周圍都是些兩三層的小洋樓，縈繞在鼻尖的，是一種從來沒有聞過的香味。走過這條大道，鄒衍看到的是藍色的海洋。沙灘上幾塊巨石，其中最大的一塊上正坐著一個裸著上身的人。他的頭髮顏色很淡，最長的幾縷貼在肩膀上，雖然腰身纖細，但還可以認出他是個男人。

這個人是誰？

鄒衍慢慢走過去，想要繞到那個人的前面，誰知他越向前走，那塊巨石就離他越遠。

終於，鄒衍決定跑過去。

就在他跑到巨石旁邊的剎那，坐在巨石上的男人突然跳起，一躍跳入了海水中。陽光下，他的藍色魚尾在水上閃著光，極其美麗。鄒衍的目光停駐在那個男人，不，應該說是那條美人魚的臉上。

“加良。”鄒衍喚出他的名字，他所喜歡的，星芒娛樂公司的後輩加良。原來他不是人類，是條美人魚。

鄒衍神情溫柔，語氣溫和。

可是加良卻像不認識他一樣，戒備地望著他。

“加良？”鄒衍再次喚出聲。

一陣浪花打過來，加良背過身潛入水中，無視了鄒衍的呼喚。

“加良……”鄒衍睜開眼睛，看著房間的天花板。手邊空空的，床上只有他一個人。一個人？等鄒衍完全清醒時，他才明白，加良已經不在這裡。掀開被子坐起來，鄒衍拿著手機一邊翻未接來電一邊在房間四處走著，最後走向衛生間。

哪裡都沒有。

加良不在，他昨天穿著的所有衣服也都不見了。

手著貼著肌膚的魚鱗項鍊，這唯一的證據告訴鄒衍昨天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一個夢。加良是條美人魚，他喜歡自己。而他，和加良在一起了，兩個人現在是戀人關係。

“竟然是加良先表白的。”回憶起昨天晚上的情況，鄒衍噙著笑容，抬起拿著手機的手給江燁回電話。

“鄒衍啊，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你就先打過來了。”熟悉的聲音傳到耳邊。

“你找我有什麼事？”大清早的就給他打近十個電話，究竟是什麼事情讓江燁這麼著急。

“是有關加良的事情。”江燁說道。

鄒衍連忙問道：“他怎麼了？”

“他今天晚上有通告，需要早點回a市。我本來想喊你起來回去，順路送送他們，但你一直沒接電話，加良和烏雅就坐別的車走了。”

鄒衍沉下臉，說道：“你應該多給我打幾個電話。”

江燁抱怨道：“我是想多打幾個電話，但是加良說什麼不敢麻煩鄒前輩，就跟烏雅先走了。”

“不敢麻煩我？”鄒衍疑惑道，“他什麼時候和我這麼生分了？”

江燁介面道：“我當時就告訴他，你和鄒衍都這麼熟了，一起回去很正常，但是，他竟然……”

鄒衍被說話慢吞吞的江燁整的有些煩悶，問道：“竟然什麼？”

江燁義憤填膺道：“他竟然說，他跟你只是合作了一部電影，並不怎麼熟悉，真的不想這麼早就把你喊起來。就為了這個，烏雅還把他說了一通，說對公司的前輩不能這麼沒禮貌。”

鄒衍抿著唇，左手無意識地著戴在脖子上的魚鱗。加良說他跟自己不熟？那麼，昨天晚上的表白和確定戀人關係又是怎麼回事？鄒衍坐在床邊，加良昨天睡覺時在床上留下的褶痕還在，但是，他的話……

“江燁，你開車在酒店門口等我，等我收拾好，我們也回a市。”鄒衍強作平靜道。

在洗漱完後，鄒衍還是撥通了烏雅的電話。

“衍哥。”烏雅只說了兩個字，就沒了下文。

鄒衍揉著眉心說道：“你讓加良接電話。”

“好。”

很快，電話就由加良接了，“鄒前輩，你找我有事嗎？”

疏遠的稱呼讓習慣聽衍哥的鄒衍愣了一會，緩過來後才問道：“你怎麼不等我下來和你們一起走？”

“那時候太早了，前輩還在睡覺，不好意思麻煩你。”加良的語氣有著恭敬的疏離。

“我不會嫌你麻煩。”鄒衍的語速極緩。

加良頓了頓說道：“我知道前輩人好，很照顧星芒的新人，但是作為新人，我們也不是什麼事情都需要麻煩你的。這種事情我和烏雅完全可以自己解決，謝謝前輩的關心。”

鄒衍的手幾乎快把床單抓破了，“你把手機給烏雅。”

“烏雅，他讓你接電話。”

話筒拿遠了，加良的聲音也小了很多。

“烏雅，他是怎麼回事？”鄒衍語氣已經不再像在面對加良時那麼溫柔。

“我那天說過，你們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烏雅低沉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聽著有些刺耳，“在拍戲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你只當是一場虛幻就好。”

“是虛幻嗎？”鄒衍不禁露出了笑容，“如果這是一場虛幻，為什麼我會清楚地記得昨天看到的情景，記得他變成美人魚的模樣？就連我的脖子上，還掛著加良送的魚鱗項鍊，美人魚魚鱗項鍊。”

“你怎麼可能知道加良是美人魚？我昨天找到他的時候，他明明是人形。”烏雅壓低聲音，似乎是怕加良聽見。

鄒衍語氣一變，說道：“你果然清楚加良的事情，也是你帶走了他。”

“是又怎麼樣？難道要他一覺醒來後，發現自己□地和一個不怎麼熟悉的人睡在一張床上？”烏雅反問道。

“加良失憶了？”鄒衍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烏雅說道：“不是失憶。如果是失憶，他應該連你的名字一起忘記，本不會記得和你一起拍《風雲諜起》的事情。”

“那是什麼？”鄒衍問道。

“我又不是美人魚，我怎麼可能知道。”烏雅放緩語速道，“我只知道，如果你不趕快把魚鱗項鍊拿下來，一定會後悔。”

鄒衍伸手了脖子後面的繩子，說道：“已經拿不下來了，穿著魚鱗的繩子本沒有環。”

“你是什麼時候戴上的？”烏雅慌亂道。

鄒衍想了想說道：“大概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多。”

鄒衍說完後，烏雅那邊突然結束通話了電話。鄒衍接著打過去好幾個電話，一次都沒打通。

“鄒衍，你一直打電話是在打給誰？”注意到坐在旁邊的鄒衍一直在撥電話，江燁問道。

“給烏雅。”鄒衍皺眉道，“一直提示‘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江燁單手抓著方向盤，側頭看著他說道：“大概是她的電話又沒電了。”

“沒電？”都不知道這是鄒衍第幾次撥電話了，這一次，電話裡傳來的聲音終於從“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變為“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那種急子，每次給電話充電都是沒充滿就拔了，電池不出問題才怪。”江燁瞭然道。

聽著從音響中傳出的音樂，鄒衍突然記起前不久江燁告訴他的事情，問道：“上次你給我說的事情確定下來了嗎？有關出唱片的事情。”

“已經確定了，主打歌由你在宋翔寫的歌裡選一首，剩下的十一首中有五首交給加良作詞作曲。”江燁回答。

“五首？他能趕上錄製的時間？”他知道專輯裡會有加良寫的歌，可是五首這麼多，他能很快寫出來嗎？

江燁笑道：“馮楠對加良很有信心。”

“這樣啊。”

鄒衍著魚鱗項鍊，轉頭看向窗外。

他是人魚（五）線上閱讀 www.yuzhaiwu.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