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軟膩,流淌下去時,倒分不出來哪個更誘人食慾。
“好了,不要鬧了。”古德白輕輕打住局勢,乾脆走上來將武赤藻的大花臉也擦個乾淨,“都坐下來,看壽星公吃長壽麵吧。”
其實桌椅跟地毯都沒能逃過,有幾個花瓶上都掛著蛋糕,壓根沒地方可坐。
眾人面面相覷,很快大笑起來,氣氛這才鬆快起來,餘涯只能去搬了幾張新椅來,其實坐下又很快弄髒了,不過沒人去管,畢竟四個人裡頭大概只有古德白是最乾淨的。
武赤藻跟古德白麵對面坐著,聽餘涯打趣:“今天果然是壽星公最大,連少爺都要賣你個面子。”
襯衫的扣子已經重新系回去了。
武赤藻食不知味地吃著長壽麵,他抬頭看了看古德白,那條被奶油打得髒兮兮的手帕正蜷縮在桌邊。
“快點吃吧。”古德白耐著性子道,“吃完去清理一下,等會還有煙花。”
“噢——”
一碗麵並不多,武赤藻很快就吃完了,古德白這才離開客廳去房間裡洗澡,大家七七八八都散開了。
落在最後的武赤藻鬼使神差地將那塊手帕塞進口袋裡。
等到一塊兒清理下來,菜已經換上一輪,大廳也被清掃過,古德白不喜歡鬧大,卻並不是捨不得花錢,今天莊園裡休息,忙得都是外面僱來的人。武赤藻走得最晚,回得倒是最早,大概是因為他對這個日子最熱切,桌椅都是新的,不多會兒小鶴也來了,她換身衣服,頭髮被吹得半乾,見他待在客廳裡,便笑起來:“你跟我來。”
兩人一塊走到玻璃窗前去,武赤藻頻頻回頭,不見古德白的身影,忽然空中一陣巨響,他猛然回頭,見煙花怒放在空中,化為許多星辰,不由得被這絢爛迷了眼,呆呆地發起怔來。
第二個煙花起來的時候,餘涯頭上掛著毛巾就下來了,他老貓一樣窩在沙發裡,學道士盤腿的模樣,雙手垮在扶手上,嘖嘖有聲。
武赤藻忽然問道:“小鶴姐,今天你高興嗎?”
“嗯?”小鶴轉頭來看他,被吹乾的頭髮蓬鬆垂在肩頭,微微笑道,“當然高興,不過最重要的是你高興嗎?”
武赤藻心中一暖,點頭道:“我很高興。”
“那不就好了。”
小鶴輕描淡寫道,又抬頭去看天上燦爛的煙花,而從始至終古德白都沒有再出現,他只嚐了那口奶油,便沒有什麼多餘的興致了。
之後三人飽餐一頓,餘涯跟小鶴就打發武赤藻去睡覺,他回到房間裡,那張單人床邊放著好幾個禮物盒,居然還有水衡子與陸虞。
武赤藻趕忙坐下來拆禮物,他捨不得撕下來的外包裝紙,就將它們妥帖撫平,放在自己的手邊。
水衡子送了只運動手環、陸虞送了一罐茶葉、劉晴則送了枚孔雀胸針。
在餘涯眼裡,武赤藻大概還是個小孩子,他送來的禮物是個水晶球模樣的音樂盒,會發光,裡頭的水波沉沉浮浮,在燈關掉之後,能看見水紋在牆壁上晃動,從水晶球看過去,好似睡在水波之中。
拆到最後,反倒緊張,武赤藻的手指幾乎都快將紙張蹭破了,好半晌才顫巍巍開啟禮物盒子。
裡面是星空投影儀。
武赤藻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他按照說明書摸索著將這個圓滾滾的儀器開啟,星空彷彿瞬間在這黑暗的空間裡逼近,縮小的天體運轉起來,將人環抱在內。
說明書最後一頁是古德白的留言:“現在星星夠多了嗎?”
琵琶的弦,斷開了。
45
電人的死已經告一段落。
古德白的記憶仍沒有回來,他在大雪天裡抽菸, 坐在二樓外頭的陽臺上, 冷意刺骨。
這事兒不只像表面看起來這麼小, 人有多大的能耐就能折騰出多大的麻煩來, 更別提是原主人這樣的身家跟本事,古德白端著菸灰缸點了點,覺得有點厭倦。他並不是愛湊熱鬧的性格, 要不是這老大的黑鍋壓在身上,才懶得跟陳芸芸飛來飛去,滿世界跑上一圈。
至於陳芸芸本身, 顯然不是個省油的燈,兩人交談過幾次,古德白聽她插科打諢,每每都將話題帶到其他地方去,顯然並不是能下手的人。
地下基地十分隱蔽,唯一能進入的地方還需要許可權, 當初古德白帶著武赤藻出來的時候,掃過瞳孔與指紋,尋常人壓根不能按照原路進去。要不是當時武赤藻陰差陽錯將地面打破,恐怕現在古德白還被矇在鼓裡。
不——說不準那樣倒更好。
人知道的事情少了, 心情自然也會暢快許多,有時候古德白甚至懷疑自己正因想得多,反倒沒有武赤藻這般單純快樂。
他在陽臺上抽菸,而武赤藻在空中看他。
自打跟電人遇到後, 武赤藻就發現自己開始慢慢能掌控住原本時不時爆發一下的第二種異能——是風。
只不過這種異能比起植物更為難以掌控,尤其是好風須借力,他練習這風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就如同在電流漩渦之中一樣,把自己托起來,往天上飛。平日裡沒有風的時候,飛得就低;風大了,有時候又立刻飛出去幾百米開外。
有次不慎飛高了,只覺得腦袋暈眩無比,竟直直從空中墜落,要不是還有點意識在,只怕這會兒都摔成一灘爛泥了。
武赤藻練習了好幾日,才勉強適應過來,今天他飛得不高,棲息在一棵十米高的樹上,正巧能看見古德白。
只是看了幾眼,武赤藻怕被發現,他自然知道古德白不是神,身邊又沒帶望遠鏡,怎麼也不可能在樹林裡瞧見他,只是現在的模樣與偷窺並沒什麼兩樣,難免心虛,就將眼睛移開。
這一移動開目光,卻忽然發現一點不對。
不管是原來那個,或是現下這個,都性好僻靜,將莊園特意建在深山裡頭,自然是圖個安寧,山路崎嶇,平日並不好走,自然沒有多少訪客。
武赤藻目光放去,只見一塊草地上忽然扭曲變化一陣,大團臃腫起來的顏色就從地上化在了樹木上,那棵樹硬生生寬開身子,整個場景看起來彷彿是失真的電腦影片。這情況出現在現實裡,要不是出現幻覺,就必然是有異常。
今時不同往日,要換做以前,武赤藻必然避而不見,生怕惹禍上身。可他受過陸虞跟水衡子指導,又將莊園當做自己的家,生怕是什麼麻煩,便當即俯衝下去,正好風雪加身,他借風使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