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的月光下,戚一斐就像是披了一層銀紗銖衣的仙童,從天上白玉京而來,欲往瓊樓玉宇而去。
仙童說:那要不這樣吧,你是災星,我是吉星,我分一半氣運給你啊。
聞罪很不想相信這些神鬼之說,但事實卻是,就在戚一斐這麼說完之後沒多久,他們就獲救了,最後誰也沒能死成。
記憶如橙,泡在甜水裡,還能再透出一股回甘。
***
現實裡,戚一斐已經和張珍交流到了,張珍為什麼要自殺。
【當人太累了,還是當鬼好。】張珍一開始自然是不願意說實話的,只是各種糊弄戚一斐。
一方面是覺得有點丟人,另外一方面也是不想徒增煩惱。早知道他再等等,戚一斐就能招來這樣的大佬,他肯定是不會自殺的啊。但……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樣的不巧。
張珍當時已經陷入了一種沒有辦法開解的絕望裡,準確的說,他在這樣的窒息裡已經如行屍走肉般活了好久了。外表看上去嬉皮笑臉沒事人一樣,實則已無數次湧起過想要輕生的念頭,有些時候甚至是大腦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對自己舉起了刀。
【只是我當時還是太慫了,沒有勇氣。】張珍這樣道。
直至真的進了詔獄,感覺徹底沒戲了,再不行動就真的要遲了,張珍這才做出了這個頭腦清楚後,絕不會做的傻事。
戚一斐很執著:【所以,為什麼呢?】
兩人雙眼對視許久,誰也不願意相讓,最終,還是張珍敗給了戚一斐,就像是他們過去經歷的每一次那樣。他總是,拿他沒轍的。
【我未婚妻是被人害死的,你知道嗎?】
戚一斐搖搖頭,他不知道,但能猜到,這裡面肯定有內情。哪有前一刻還開開心心備嫁,後一刻就突兀投河的新娘子呢?
【害死她的原因,只是有人想給我爹一個警告。】張珍怕戚一斐也落入這樣的圈套,【他們威脅我爹,若不造反,就要殺了我。】
【是誰?!】
張珍搖搖頭:【我不知道。】若知道,他就不會自殺,而是會拼命去捅死那幫王八蛋了。
【我爹一錯再錯,他真的參與了造反,為了我,】張珍敘述這些的時候很平靜,因為他已經激動過了,【我也是在進來之前沒幾個時辰才知道的。我不能再連累他了,我必須做點什麼,攝政王無所不知,我想他能看到,我願意承擔所有的責任。】
戚一斐沉默了,因為換個角度,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在沒有辦法知道幕後兇手是誰,唯一的家人因為自己而受到威脅,甚至馬上就要有危險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在衝動之下做出什麼。
【幸好,那場宴會你祖父沒來。】
【要不然,你說咱倆一起在詔獄裡遇見,該多尷尬啊。】
【萬一你和我一起自殺,別人會不會以為咱們是殉情?聽起來怪斷袖的。】
戚一斐:“……”
作者有話要說: 戚一斐:好好的氣氛,你為什麼總要破壞它!!!
第21章 放棄努力的二十一天:
【總之,自殺不好,你可別學!再難也不能學!】張珍作為一個正兒八經的古人,他沒有辦法準確形容自己的心理,只能對好友諄諄教導,【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跟鬼上身了似的。】
【你那是抑鬱了。】戚一斐很怕張珍當鬼都當不安生,【現在好點了嗎?】
張珍笑的見牙不見眼:【我現在可好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死就都想通了,很後悔,不該死。你說的抑鬱是什麼啊?】
【你有病。】戚一斐的回答,簡潔而又有力。
寶寶張很委屈,抱膝蹲在空中,單手畫圈碎碎念:【你怎麼能罵人呢,我都死了。】
【……你真有病,微笑抑鬱。】戚一斐知道這個,還是在現代看過一個推理綜藝,有些人越是笑著,卻越不快樂。這是大腦裡的病變,不是一句“想開點”就能解決的,他生病了,他需要吃藥,可是古代並沒有藥。
張珍似懂非懂,很會舉一反三:【所以,我死了,就不藥而癒了?唉,還是你見多識廣,我就是吃了沒有文化的虧。】
張阿寶,皇宮書齋常年的倒數第一,有了他,戚一斐再也不用擔心考試考不好啦。
【下個話題。】戚一斐為節省時間,沒太和張珍發散。他這還正靠著聞罪呢。雖然兩人相握的手始終沒有放開,壽命漲的是如此賞心悅目。
聞罪本人也很開心,他就喜歡被戚一斐依賴,這讓他覺得自己很重要。
【什麼話題啊?】張珍被問懵了,嚇的嘴裡的葡萄都掉了出來,吃進去什麼樣,掉出來就還是什麼樣。
戚一斐也終於發現了,張珍的葡萄,就來自他靈堂前擺放的果盤,彷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吃完了還能再從葡萄裡抽出葡萄的靈魂,很不科學。
【你覺得哪個皇子最有可能是幕後真兇?】奪嫡之爭已經分出了勝負,但是還有人想裹挾朝臣造反,這必然只可能是那些敗家皇子們,在搞事情,不死就永不會願意屈居人下。
張珍重新拿了個橘子,也不吃,就是滾著玩,很仔細的思考了一下,才回答:【我知道的不多。】
張家本就沒打算讓張珍走仕途,對於朝中的局勢,他便一直很模糊,左不過是自己當年在皇城裡的某個同學,和另外某個同學打起來了。後來,等張珍知道了未婚妻死亡的真相,他就變成了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就更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說白了,張珍也就比戚一斐強那麼一點點:【我大概能幫你排除掉一些人,一些死人。】
好比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這三位殿下都是板上釘釘,死的透透的,自然不可能再跳出來,除非詐屍。他們的子嗣,不是還小沒成氣候,就是成了氣的跟著一起捲入亂局,一家人死的整整齊齊。
戚一斐等了一會兒,發現張珍就排除到了這裡,很是詫異。就,這麼點?怎麼看,都不像那位兇名在外的攝政王,能幹的出來的手筆啊。
【應該還有別人吧?我真不記得了。】張珍苦思冥想,搜腸刮肚,【哦,對了,老二瘋了。】
戚一斐對二皇子的感情一直挺複雜的,聽到他有這樣的結局,還是唏噓更多些。
【大公主的駙馬也死了,其他藩王世子好像也死了幾個,到最後大家都殺紅了眼,人腦子都要打出狗腦子了……】
越說越亂,戚一斐認命了:【我過幾天,想辦法去見見你爹吧。】
【對,他知道的可多了!】張珍猛烈點頭,【你別告訴他我死了,不對,還是告訴他吧,不用再為我忍耐了。】
之前,張珍一直在避擴音起自己的爹孃,如今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說就停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