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當下就決定收回腳。沒看戚老爺子也沒過去嘛,生怕自己去了,戚一斐就要委屈的哭出來。人就是這麼奇怪,不看見信任的親友還好,看見了就會瞬間變得脆弱。
而這個時候,可不是惹戚一斐哭的好時候。
說起藩王世子,這些人的存在,算是大啟最奇葩的規定之一了——各地藩王,都要把世子送到京城,與皇子同吃同住,形同兄弟的長大。不送來的,沒有資格成為藩王世子。
不僅如此,從開國以來,一直就有一條潛規則,若諸皇子不夠格繼承皇位,則藩王世子自動就擁有了繼承權。
這樣養蠱一樣的培養繼承人的方式,在大啟已經延續了兩百來年,還沒亂套,真是個奇蹟。
忙於修道成仙的天和帝,真正的子嗣並不多,一共就十個孩子,七子三女,若他們都失去了繼承皇位的能力,那麼藩王世子就要翻身了。而有琴師懷疑的,有關於到底是誰利用了二公主的方向之一,就是這些藩王世子。
“欸,你們知道嘛,”世子中,有個玩心重、愛八卦的起了頭,“就徽王世子的事。”
“什麼?”戚一斐強打起精神,收斂了心不在焉,專心直至的關注起了八卦,“有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啊呀,你去年正好不在京中,你聽我說……”
就在去年八月十五的這一天,徽王世子在王府的高臺上賞月,忽見一仙鶴,從圓月上由遠及近的飛下,仙鶴背上還馱了個仙風道骨的道士。
道士說,廣寒宮年久頹敝,需要重新修葺。但萬事俱備,卻獨獨欠了一根大梁。希望徽王世子能慷慨解囊,出資修這麼一根用金銀堆砌的柱子。事成之後,他們會把世子的名諱,刻在廣寒宮門口的“重修廣寒宮捐資修葺功德碑”上。
這故事一聽,就是假的。不是徽王世子為了討好當時還掌權的迷信天和帝,就是徽王世子被人騙了。
怎麼騙的不得而知,但絕無可能是真的。
“你們猜怎麼著?”講話的世子還在故作神秘,從他的眼睛裡能看出來,他也有點動搖了,被這個傳言,“今年真的有人來取柱子了!”
這世子是專門去徽王世子那裡關注完了事情的始末,才來參加宴會的。
徽王世子並不在宮宴的邀請之列,他很不得聞罪喜歡。
“真的真的,我看的真真的,從天上飛下來,取走了金銀!把徽王世子給嚇的啊,畢竟你們也懂得,”八卦的世子,壓低了聲音,隱晦的暗示,“這玩意已經不能信啦。”
戚一斐跟著一起點頭,不過他懂的是,確定了,不是徽王世子造假,而是他真的太蠢,交了一回智商稅。
不等眾人再說什麼,吉時就到了,唱禮官來報:“殿下到——!”
所有大臣離席,按照之前就已經練習過無數次的禮儀,整齊列隊,然後毫無挑剔的跪了下去,幾經叩首,山呼千歲。
只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有人入座了。
唱禮官便再報:
“平身——!”
戚一斐深吸一口氣,這才隨著人群緩緩抬起了頭,看到了早已經坐在龍椅之上,正忐忑等著與他對視的聞。攝政王。罪。
聞罪穿的是冕服,再正式不過,玄表朱裡,前圓後方,頭戴的是九旒冕冠,玉衡金簪,垂青纊耳,選擇的是親王級。根據大啟的規定,親王的冕服,俱如東宮,第冕旒用五采,已是所有皇親國戚裡的最高級別。
但是,這服飾裡卻沒有一處逾制,用了皇帝才能用的東西。哪怕聞罪從實際角度來講,早已經是天子了。
攝政王是一貫的面無表情,一雙狹長鳳目,卻難掩緊張與期待。
期待的是一切終於水落石出,他與戚一斐之間再無秘密,他們也許可以更進一步;緊張的是,戚一斐在知道真相後,會怎麼想,事實上,聞罪對此是不太抱期望的,只求戚一斐不要太生氣就好。
戚一斐站在原地,彷彿與聞罪隔著千山萬水。
在頭戴官帽的攢動人群裡,戚一斐一點一點的揚起了唇,給了聞罪一個再燦爛不過的笑容。好像在說,哇,原來你是攝政王啊,好厲害!
一掃陰霾!
聞罪一直在袖子裡緊握的手,終於慢慢放開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他會得到這樣的迴應。一顆心總算落了地,這可比他預期的好多了。
不對,是戚一斐比好,還要好!
戚一斐看著只因為自己笑了,就跟著也笑起來的聞罪,心莫名就漏跳了一拍。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呢?不管別人怎麼說,反正在戚一斐看來,這位七皇子就個是小天使,貨真價實的那種,帶著一種略顯可愛的赤誠。
宴會開始,重臣列坐。戚一斐的席位離聞罪很近,這到底符合不符合規定,不好說,但反正攝政王覺得很開心就對了。
要是能坐到身邊就更好了,不過沒關係,以後肯定會的!
一般來說,吃喝開始前,要先祭月。由皇室中,身份地位較高的女性來完成。天和帝時期,主祭人永遠都只可能是戰北郡主戚一依,如今郡主遠嫁西北,三位公主及太妃們又都不得聞罪歡心,最終就……省略了這個步驟。
聞罪簡直要回到過去,感謝自己當初的英明瞭,因為他已經有點坐不住了。只想趕緊開始宴會,這樣自己才好有理由離席,去私下裡和戚一斐聊聊,看看戚一斐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樣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就在聞罪忍耐不住,把戚一斐招到了近前,他之前教戚一斐的那些單獨覲見的禮儀,也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就在戚一斐馬上就要走到時,有都人神色慌張的來報:“陛、陛下……駕崩了。”
戚一斐的身形一晃,全場譁然。
相聲裡說的好,皇帝死,叫崩;士大夫死,叫不祿;只有普通人死了,才叫死。而對頭死了,那叫歐耶。
若不是考慮到戚一斐還在場,聞罪真的就要笑出聲了。
他不會親自動手弒父,但他也不會因為天和帝的死而難過,他只會開心,恨不能昭告天下,那老東西終於死了!
直至戚一斐擔憂的眼神看過來,聞罪才想起來,他還有個病弱的人設。趕忙抬袖,低頭猛烈的咳嗽了起來,彷彿他突然就和他爹有了什麼父子之情,受不住這般大的打擊,一副隨時要暈厥過去的樣子。
在一群人跪下請攝政王保重身體的時候,只有戚一斐格外的大膽,反而往前蹭了幾步,用眼神詢問聞罪,要不要扶一下?
那必然、當然、肯定是需要的啊!
本來丁公公都已經邁出去步子,伸出去手了,這種時候自然要直接退回來,假裝自己只是打了個哈欠的,他並沒有看到攝政王需要什麼,嗯!但他不僅沒有因為這個怠慢的舉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