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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不想讓於戰舟陪著自己，只是劉天盟這件事時一凌自認是自己的過錯，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或是要應對什麼局面，他都認為應該自己來承擔。

況且，這也是對劉天語的尊重——她應該也希望自己單人赴約。

劉天語所說的西院就是劉家西面的庭院，劉家主宅設計非常簡單明瞭，單純按照東南西北四方設定了四個別院，中間則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主院。

時一凌踩著點來到西院的門口，只見在庭院中央的厚雪地上，劉天語身穿同樣雪白的吊帶長裙站在那裡。常年在鍊金房工作的肌膚亦是同樣的雪白，她站在那裡彷彿與大雪融為一體。

天還下著雪，劉天語仰著頭望著天空上緩緩落下的雪花，在時一凌走近後才轉過頭。

“你來了。”劉天語輕聲道。

時一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劉天語動了動，肩膀上似有什麼掉落。時一凌仔細一看，竟是積雪。

劉天語恍若沒有知覺地繼續往前走，時一凌看著她這一身單薄的穿著，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給她蓋上。

劉天語有些吃驚，然後很快將外套收緊，小聲道：“謝謝。”

時一凌搖搖頭讓她別在意——到現在他仍然無法坦然地與劉天語對話，自責愧疚與悲痛壓抑得他難以呼吸。

劉天語將他帶到了西院最偏僻的一個房間，時一凌正思考著裡面有什麼的時候，他聽到了鎖鏈碰撞的聲音。

他吃驚地看著劉天語——這竟然是一間牢房？

劉天語彷彿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淡淡道：“裡面關押的人，就是害死我哥哥的幫兇之一。”

雖然認為沈沢不可能這麼容易被抓住，但時一凌還是快步走上前，到房間唯一的窗戶前往裡面看過去。

裡面一片漆黑，只憑著微弱的月光能大概看出屋內的輪廓。時一凌眯著眼睛辨別了一會兒，確定裡面的人，應該是個女人。

“楊紅。”此時劉天語也走到了他的身旁，她沒有朝裡面看，只是平靜得有些森然地敘述著：“你還記得她嗎？以前跟在我身邊的侍女。”

這麼一說時一凌有了點印象，就是那個在地族大聲斥責他對待劉天語這個“未婚妻”太過冷淡的姑娘，還差點和錦涵吵了起來。

於戰舟後來也跟他提過，若不是這個姑娘大聲的吼著一句，他還不會知道自己竟然還有未婚妻。

這也成了於戰舟加入沌的契機之一。

“她是混血安插在我們家的臥底，若不是此次哥哥逝去的地方是一個只有幾人知曉的隱秘位置，我也發現不了她。”劉天語說到後面恨意越發濃重，“就是她，把哥哥會偶爾去那個松樹林的事情告訴了別的混血，哥哥才會……”

劉天語哽咽了一聲，她低下頭抹掉眼淚。繼而抬起頭看著時一凌，眼裡是堅決的憤恨：“我絕不會原諒那些害死哥哥的骯髒混血種，只要我劉天語活著一天，就絕不讓那些混血有任何好日子過！！”

時一凌看著這樣的劉天語，半響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忽然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立場去阻止她。

“我明白以我的能力和影響力，說這些話都是狂言妄語。所以，”劉天語頓了頓，終於說出她今天叫來時一凌的目的：“跟我結婚吧。”

第113章 第 113 章

時一凌離開劉家沒多遠，就停下沒繼續往前走了。

“你果然又裝睡騙我。”時一凌看著前方，一棵枯樹的枝頭，於戰舟正站在那裡，也看著他。

“我怕一不小心又把一凌哥弄丟了，一直都處處小心。”於戰舟從樹枝上跳下來，站到時一凌面前。

月光照射在他臉一側，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臉輪廓。時一凌定定地看著於戰舟的臉，久久不言。

時一凌不開口，於戰舟也沒出聲。兩個人在寒冷的大雪夜裡，就這麼對視著。

“你知道今晚……”

“我知道。”

時一凌話還沒說完就被於戰舟打斷了，於戰舟垂下眼簾，長長的眼睫毛落下一片陰影，他又重複了一遍：“我知道。”

這幾天一直低頭默然的時一凌，聽完於戰舟的話後，身體微微一顫，他抬起頭聲音裡盡是疲憊：“我累了於戰舟，我不知道以後……”

“別說了一凌哥。”於戰舟再次打斷時一凌，這次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伸出手緊緊地抱住時一凌，時一凌能感覺到擁住自己的雙手亦是顫抖著，可他仍強裝著淡定：“別說下去，我都不會聽，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

“我想和你在一起。”時一凌抬起手輕輕拍著於戰舟的後背，被於戰舟錮住的腦袋動了動，透過於戰舟的髮梢望著陰沉沉的天空，他的聲音低得彷彿只剩下氣流：“真的，不答應我嗎？”

抱住自己的身體猛地一頓：“嗯？”

時一凌能感覺到於戰舟發出這個聲音時的恍惚，那種不相信自己耳朵的茫然讓他忽的有些心疼。

“於戰舟，我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我本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但事實證明我錯了，我永遠無法預測明天會發生什麼。於戰晨的失蹤，劉天盟的死……這些事情讓我身心俱疲，也讓我對於信誓旦旦的未來變得沒那麼篤定。我忽然特別害怕，二狗，我怕……”時一凌抱緊於戰舟，將腦袋埋入他的肩膀：“我怕我還沒和我的二狗表明心意，還沒親口告訴他我有多愛他，還沒跟他在一起就……”

時一凌頓了頓，忽然哽咽：“所以二狗，和我在一起吧，我等不起明天了。”

而於戰舟，卻是長長的沉默。若不是越發收緊的擁抱，時一凌都要以為他就這麼抱著自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抱著自己的人忽然笑出聲，那笑聲很輕，只是從鼻腔裡發出了短促的氣流。

“一凌哥，我以為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嗯？”一直狀態飄忽的時一凌反應有些慢，好半天也沒能理解於戰舟話中的意思。

“開心的時候會接吻，不開心的時候會擁抱，會一起謀劃著未來，一起為了同一個目標前進……一凌哥你，會和戀人之外的人做到這一步嗎？”

時一凌愣了好一會兒，那雙迷茫的眼睛看了於戰舟好久才逐漸變得清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彷彿此刻才意識到於戰舟說的話說得沒有錯。

於戰舟心中大石落下，看著自家聰明的一凌哥難得犯傻一回，不禁親暱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原來一凌哥也有不擅長的方面。”

“什麼叫不擅長。”時一凌終於笑了，狡辯道：“我只是覺得我們沒有正式的儀式，還是說出來要好。”

“好。”於戰舟也不跟時一凌爭辯，寵溺道：“一凌哥說得對。”

時一凌亦是回以同樣的笑容。

於戰舟看著時一凌彎彎的桃花眼，彎下身吻了上去。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就算未來我們真的失敗了，我也會陪著你共赴黃泉。”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