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兒虧都不肯吃。婚姻裡的兩個人能這麼比較嗎?一個家就兩人,肯定得有人強有人弱,不可能勢均力敵吧?要是一家人什麼都斤斤計較的話,這日子還怎麼過得下去?再說了,”她老人家開始現身說法,“你爸爸窮了一輩子,我還不是踏踏實實跟他過了這麼多年,還生養了你們姐弟三個?你要知道當年吶,你媽媽我可是咱們棠棣鎮上響噹噹的一枝花啊……”
無辜躺槍的老樓:“……”關我什麼事兒啊?
眼看著就要傷及無辜,樓嘉悅連忙挺身而出:“媽,你說我就說我怎麼又扯上我爸了?還連累我姐。我什麼時候說不結婚了,我只是覺得……覺得這個白城不適合我而已。”
“哪裡不合適啦?”嘉悅媽現在不聽小女兒說話還好,一聽到她的聲音簡直渾身冒火,不過就是賺了多幾個錢而已,瞧把她給能的,她咋不上天呢?“人小白工作體面一表人才,還配不上你那熊樣了?”
“……”沙發上的樓嘉悅頓時揭竿而起。
“消消氣消消氣,”眼看著母女倆就要隔空掐上了,嘉瑩連忙一把把妹妹給抱住了:“嘉悅,媽她老人家一時生氣,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哎呀過了啊過了,”螢幕那頭的老樓也在拼命安撫妻子,“再怎麼說都是自己親生的,怎麼還人身攻擊上了呢……”
“哎喲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呀,”潘雪梅隔著螢幕開始嚎啕大哭,“別人養兒養女我也養兒養女,人家四十歲就抱上孫子了,我連女婿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呢,我這是什麼命啊……”
——都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果然,你看看,這麼多年沒在身邊,這母女倆一回國就結上仇了。
嘉悅氣得跟她姐姐吐槽:“早知道不回國了。”
“你不回國也逃不掉啊,媽要是發起飆來說不定會殺到美國去。”
這也不是沒可能的,潘雪梅的脾氣樓嘉悅再清楚不過了。她氣得在客廳裡拼命轉圈圈:
“結婚結婚結婚,我沒遇到那個合適的人就不能不結婚嗎?中國人怎麼就那麼愛結婚呢?一個個跟去菜市場買菜似的,相親看對眼了就結婚,結婚比戀愛還隨便,整個一顛倒黑白本末倒置。”
這話樓嘉瑩就不太贊成了,本質上講,她還是站在她媽媽那邊的:“你不出去相親哪來的機會認識什麼‘合適的人’呀?嘉悅,我跟媽讓你出去相親就是讓你去尋找機會,簡單地說你得先去‘勾搭’,‘勾搭’你知道吧?你自己總得先走出去,才能把男人請進來吧樓嘉悅?”
“……”樓嘉悅為之氣結。
雖然話撂得挺狠,但是樓嘉悅也不敢真的惹媽媽生氣。這麼多年來樓爸樓媽養活他們姐弟三個著實不易,所以脾氣急些也是可以理解的。第二天晚上,嘉悅坐在客廳裡給她媽打電話賠罪:“我去還不行嗎?您老人家可別真生氣,氣壞了身體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嘉悅媽聞言老佛爺般地在電話那頭點點頭道:“你知道就好,好好打扮打扮,別穿得那麼正式,搞得人家跟到你公司應聘似的。”
樓嘉悅在職場上的穿衣風格相當保守,如無例外,都是黑白灰三色的職業裝。雖然端莊幹練,但也太嚴肅了,顯得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些。就曾有相親物件在樓媽的面前吐槽:“我看見樓總就感覺緊張。”
說起來這事兒也怪嘉悅,她當時趕時間,人到咖啡廳還沒來得及坐下就直接吩咐那人:“給你五分鐘時間,來,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吧。”——這跟在公司面試時有什麼差別?嘉悅媽直到現在想起來還渾身冒火,因此連忙叮囑女兒。
嘉悅聽了,認命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早晨去公司,果然精心打扮了一番,還換了件淡粉色的大衣,及肩的長髮散開來,顯得既青春又時尚。楊丹寧遠剛進公司,遠遠地在總裁辦的前臺看到她,頓時眼前一亮,揚聲喊道:“嘉悅……”湊近了仔細打量她,又“唔”了一聲道:“幾天不見,眼睛長大了嘛。”
樓嘉悅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沒見識,我這是美瞳!”逗得寧遠“哈哈”笑,趁人不備壓低了嗓音問她:“幹嘛,真要去相親呀?”
“太后有令,不敢不從。”樓嘉悅冷著一張臉道。
“這麼巧啊,”楊丹寧遠一副“你看我們同病相憐”的模樣,“我們家太后也有令,要不這樣,我看下時間,可以的話咱倆今天結伴一塊兒去呀?”
這都能結伴呀?一直把腦袋埋在電腦後面的董事長秘書程靜差點兒沒樂出聲來。老實說,她一直覺得自家老闆對樓嘉悅樓總的態度有些奇怪,不說任打任罵,但也百般遷就了,這哪兒是一般老闆對待下屬的態度?就算她知道兩人曾經是大學同學,這也有些過了。
不過,程靜一向自詡是個高雅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階趣味的人。像這種胡亂猜測老闆私生活、亂傳別人八卦的事情她是幹不出來的。她還想在永豐多待上幾年呢。
“連相親都要結伴兒,你倆咋不乾脆直接結婚去呢?”雖然不能說,但是程靜還是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吐槽。
於是,這兩個都不是那麼有誠意的大齡相親男女一拍即合,竟然真就結伴一塊兒相親去了,地點都在東山腳下的希爾頓大酒店。楊丹寧遠路上一面開車一面跟樓嘉悅吐槽:“……不瞞你說,為了擺脫那些花痴我連同性戀都假扮過了,可還是有人糾纏不清,說什麼‘無所謂'‘不介意’,只要我還能結婚生孩子就好,好像我的功能就是跟她生孩子似的。”
正是傍晚下班時間,山上山下車水馬龍,街上的車燈和空中的霓虹連成了一片,嘉悅藉著明明滅滅的燈光側頭去打量身邊的楊丹寧遠:無可挑剔的一張臉,劍眉星目,鬢若刀裁,上帝在造他的時候一定心情很好,否則不會打造得這麼用心——有才有貌,再加上身價不菲,自然多的是女人爭相獻身。不過,這混世魔王一樣的個性也不是誰都能消受得起的。
“你這麼看著我幹嘛?”楊丹寧遠齜著牙,笑眯眯地從後視鏡裡打量她。
“看你長得帥唄。”樓嘉悅隨口一答。
“所以呀,”寧遠眼角的笑意一下子更深了,一面開車一面還不忘鄭重其事地囑咐,“待會兒你可一定要保護好我。如果看到我給你打暗號,一定要立即就站起來把我拖走,拯救我於刀山火海明白嗎?”
不過就是相個親而已,哪有那麼恐怖啊?樓嘉悅看他的眼神宛如智障,但想了想還是回答:“好吧,我就當日行一善了。”誰讓他還是她的老闆呢?
兩個人到了希爾頓大酒店,白城都已經到了,楊丹寧遠得去停車,嘉悅見狀把車門一推道:“那我就先進去了,一會兒遲到可不好。”